正文
正式学戏的开始
自从我看见人家唱戏之后,就很希望自己也能像人家一样,登上舞台唱一出。加上学会了几段唱之后,这种愿望就更加迫切了。经过了几度请求,终于获得了家里的同意,12岁那年,正式磕头拜了师父。我的开蒙老师就是后来独树一帜自成一家的言菊朋先生。
那时的言先生刚刚下海,所谓言派当时还没有形成,而完全是宗法老谭派(谭鑫培老先生)。言先生给我说了《骂曹》、《洪羊洞》、《奇冤报》、《失、空、斩》、《四郎探母》等戏。每出,都是一板一眼地学,一招一式地学。言先生非常强调基本功,为我以后的学戏,可以说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后来每每想起言先生教戏时一丝不苟的严正督导,便使我由衷兴起无限的尊敬与怀念。
14岁那年,我到了倒仓的年龄,嗓子发生了很大变化,不得不暂时休歇下来打别的主意,又想走走念书的道儿。于是我上了崇实学校(北京著名的教会学校,位于北新桥)。
在学校里,我喜欢语文,每读一篇课文,不管老师要求与否,我都背诵下来。我还喜欢历史,因为我在戏上看到和学到的人物、故事,好多都可以在历史书上碰到,所以特别有兴趣。此外,我也喜欢英文,当时念得还很不错,以初中的程度,我可以和老师作一般的英语对话。但我不喜欢数、理、化,上这些课时,老师在黑板上讲,我却在下面叨念:“我主爷攻打葭盟关……”
还记得一段很有意思的小故事,原来我们班也有几位同学喜欢京剧。有一天上自习,估计老师不会来了,我们便把桌子椅子归并在一起,其他同学坐在后面当观众,有的同学当司马懿,有的同学当龙套,我当诸葛亮,我们唱起了《空城计》。正唱到“我正在城楼观山景……”不想老师来查堂,别的同学看见老师来到,早各自归了位,就我没看见,还坐在桌子上有板有眼地唱着“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等我看到大家神色不对而回头看时,才发现老师就站在我后边,我弄了个好不尴尬。
以后,倒过仓来,嗓子逐渐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我就又起了唱戏的念头,结果在一次堂会上,我正式上台唱了一出《捉放曹》。
《白帝城》奚啸伯饰刘备
16岁那年,我毅然放弃了读书,正式走上了从艺道路。
言先生这时因演出繁忙,而且有时到各省市去演出,所以除从言先生学戏、研究音韵之外,还从王荣山先生学了《战北原》等戏,从吕正一先生学了《二进宫》、《审头刺汤》等戏。吕先生是菊坛名票,工老生,宗谭派,玩艺非常地道。
不久,我又认识了胡子鋆先生。胡先生也是当时名宿,尤其对身上有研究。除了跟他学了《捉放宿店》等戏之外,又特别跟他学习身段。
这时,我还认识了于冷华先生。于先生是当时杨派武生的佼佼者,我们过从甚好,并在一起打把子。关于武的东西,我从他那里获益匪浅。就在这一阶段中,我还常向红豆馆主请教,我所会的戏,差不多都经过了他的指点,确实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奚啸伯先生便装照
我有一位姑父关醉蝉,他办了一个票房,叫燕居雅集(在今南锣鼓巷沙井胡同)。我是这里的基本成员,只要有集会我准参加。在这里不但平时可以有锣鼓的过戏(练习刚刚学的戏);而且有时过排,连身段也进行排练;有时还穿起行头彩排。不过当时最有兴趣的还是参加演出。
19岁左右这一时期,我还常到东安市场曹小凤办的德昌茶楼去唱清音桌。这么一来,不但票界朋友多了,而且也渐渐和戏曲界内行有了联系。总之,在这几年里,一块玩的朋友多了,学习的对象多了,演唱的机会多了,练习的机会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