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在一个黑暗的晚上从桌上掉落的苹果(apple)。那时,人造的闪电划过厨房、街道和天空,令橱柜咔嗒作响,碗盘纷纷碎裂。
“am”是跟在“我”(I)后面的现在时形态的系动词,尽管我已不再存在,我已被彻底击溃。
B
一本书(book),它并不提及我的语言、我的国家,它包含每一个地方的地图——除了我的出生地,仿佛我是大地母亲的私生子。
边界(borders),就是以灰烬在地图上画出的虚构的线,
人们又用子弹把它们缝在地上
。
C
加沙是一座这样的城市(city):许多游客聚在一起,在被损毁的楼房或墓地旁拍照留念。
一个只在我内心存在的国家(country)。它的国旗无法在任何地方自由飘扬——除了在我同胞的棺材(coffin)上面。
D
阿拉伯语里,“dar”这个词的意思是房子。1948年,我的祖父母离开了他们在雅法海滩附近的房子。我父亲跟我说过那儿有一棵树,在前院。
孩子们和他们的父母的梦想(dreams)。他们梦想着在阿尔-米沙尔文化中心(Al-Mishal Cultural Center)听歌、看戏,而以色列在2018年8月摧毁了那个地方。我讨厌8月。但仍有戏剧在加沙上演。加沙本身就是戏台。
E
没断电的时候我会使用的电子邮件(email)账户。我能通过电邮闻到国外传来的空气。我最开始是用邮件给我在约旦的姨妈发照片,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2000年。
辨认飞机的类型,已经变得多么容易(easy):F-16战斗机、直升机还是无人机?也可以辨认子弹的类型:它是来自炮艇、M-16突击步枪、坦克还是阿帕奇直升机?全凭它们的声响分辨。
F
在学校里认识的、来自家附近的、从童年时代就认识的朋友(friends)。我在加沙的客厅里的书,我笔记本里的诗,它们仍很孤单。我在2014年加沙战争中失去的三个朋友:伊扎特、阿玛尔、伊斯梅尔。伊扎特出生于阿尔及利亚,阿玛尔出生于约旦,伊斯梅尔来自一家农场。我们把他们都埋进了冰冷土地之下。
由于以色列人的炮艇“关心”地中海海域的生物而存活下来的、捕鱼人也还没捕到的那些鱼(fish)。以色列人曾用一连串炮弹在加沙海岸边“捕鱼”,就那样,胡达·哈利娅在2006年6月失去了她的父亲、继母和五个手足。那时我跟随他们的葬礼队列来到墓地。他们衣服上的血还很新鲜。有人在死者身上洒了些香水来掩盖臭味。后来我越来越厌恶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