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无论李亿龙还是仇和,还是更早的护士长,在这个官场生态中,这类人物的个性特征公众早就耳熟能详:无外是眼光毒辣,行事霸道,作风强悍,执行力超强,指哪打哪,遇佛杀佛遇鬼杀鬼这类能吏加悍吏的特点。
他们的结局也从来都是在意料之中:一路升迁的道路上,非议与出事的传言如影随形,他们的命运直接绑定在他们矢志追随与服务的大佬身上,正所谓身随王孙,一体荣枯。
这样的水土还会络绎不绝的生产这个类型的官员,这个类型的官员也还会前仆后继的为这个体制殉葬。
从一个普通官吏发育成一则宦海传奇,再从一则传奇蜕变成一颗有相当吨位的陨石,这个周期从十年到二十年不等,入场范式不变,发展路径不变,最终结局也不会变,区别只是周期的长短和细节的戏剧性程度。
李亿龙作为高年资的正局级干部,虽然和仇和、护士长之类老虎仍有科层体制上的半格之距,在上述规律中的作风与轨迹却无二致。
只是限于体量与背景,他的辐射范围限于三湘四水,不像仇和、护士长之类能够直接关联到中国高层政治而已。
至于李案本身,令人印象深刻的戏剧性细节在两个地方,恕不一一展开,推荐各位看下在湖南官场颇有舆情影响力的陈杰人写的两篇评论(《湖南衡阳前市委书记李亿龙脸上的伤和手上的铐》、《……衡阳官员的误发短信为何让人心寒》)。
作为湖南舆情市场上的刚需产品,杰人这两篇水准都还不错,所以估计大家只能去微信对话框里搜索看了。
杰人第二篇评论中的观点,我在三年前写的《转型社会中的警媒关系》已有详尽论述,在这三五年各地大学的讲座中也曾多次讲到,这种状况现在早已是无法回避的坚硬现实。
对李亿龙本人来说,尽管此前就已传言四起,而命运宣判最明确的信号,在4月1日衡阳市干部交接大会上已经显露无疑。
我看完那则露骨到无以复加的官方新闻通稿,忍不住对几位当地官场的朋友感叹,这位曾经威震浏阳怀化衡阳三地的一哥,看来就此蔫卵了。
蔫卵是吾乡粗话,意即房事后阳具委顿。用这个词,自然是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旁观者角度,但并无对这位落马书记的轻侮之意。
相反,我相信李案在这短短十余天里流布出来的这些点滴信息,给公众留下的,不会再是一边倒的喝彩与庆祝。
他的政敌与曾经被他霸凌过的下属也许会幸灾乐祸甚至弹冠相庆。
他的同僚甚至官僚群体多半会心情复杂,未必是鸟尽弓藏谢磨杀驴,也不尽然是兔死狐悲唇亡齿寒,更多的可能是心凉心寒心塞的困惑与难以自拔的惶惧。
这种困惑与惶惧,从同样风格相似乃尔的万庆良案、杨卫泽案就已经开始了,是对组织和体制,也是对时势和命运。
在这种复杂心境下,体制内正派清高一点的官僚,如果就此心生寒意与退意,再正常不过。
而离李和体制更远的打酱油群体,也会因为闻到不同以往的奇怪味道,忍不住要问一句something is wrong?
想起中午在长沙的饭局上,一位西方都市报的朋友认为李亿龙蔫卵的原因在做浏阳市委书记时就埋下了伏笔,盖因浏阳有镇名为龙伏镇。口采相当的不好。
这个相当熟悉浏阳的媒体朋友的段子,显然脱胎于脍炙人口的蛤公之镇江故事。另外一位北方都市报的朋友受此启发灵机一动,想以降龙十八掌作为“起底李亿龙”的报道叙事框架。大家公认,按照这个创意,最后一节自然是亢龙有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