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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智慧”一词原是拉比犹太教对自己的传统的另一种称呼,介绍到外人那里,自然就成了“犹太智慧”。
不过这智慧跟一般人所理解的“智慧”一词的含义却有所不同。比如《创世记》3:6,中文翻译成:“于是女人见那棵树的果子好作食物,也悦人的眼目,且是可喜爱的,能使人有智慧,就摘下果子来吃了。”这里的“使人有智慧”一句的原文是“能教育人”,并无“智慧”一词。《申命记》4:6说:“所以你们要谨守遵行。这就是你们在万民眼前的智慧,聪明。他们听见这一切律例,必说,这大国的人真是有智慧,有聪明。”这里原文中的“智慧”一词,才包含了“犹太智慧”的真谛。原来这“智慧”并非一般的知识,而是来自神的律法,所以伊甸园里的智慧树再神奇,也只能给人知识教育,而不能给人“智慧”;这“智慧”也不是死记硬背的律法条文,而是通过律法的学习讨论,领悟隐藏在律法背后的独特思维方式,并学会使用这种思维方式去处理问题,因此“犹太智慧”还有一种深深的悟性资质在其中,正如《创世记》31:3所说的:“我也以我的灵充满了他,使他有智慧,有聪明,有知识。”
这种“犹太智慧”进入儒家文明圈却是从一个美国犹太人开始的。此人名叫马尔文·托卡耶尔(Marvin Tokayer)。二次大战结束后,由于大陆局势的变化,中国犹太社区开始外迁,一部分回归以色列,一部分移居欧美,还有相当一部分移居日本。不过,日本的犹太社区一直没有得到犹太教组织的足够重视,很多年没有自己的拉比。1968年,日本犹太社区向美国纽约犹太教哈巴德派大拉比Menachem Mendel Schneerson请求派遣一位拉比到东京,主持犹太教社区的宗教日常事务。哈巴德派是海外最活跃的犹太教团体之一,以帮助海外犹太人的宗教事务为己任,各国大量非主流犹太教会堂(包括如今在北京和上海的两个犹太教会堂)都是他们建立的。不过这次Schneerson做出了一个特别的决定,他没有从本派选择拉比人选,而是看中了拉比犹太教正统派的一位青年才俊——马尔文·托卡耶尔。然而托克耶尔对远东既一无所知又毫无兴趣。为了把他逼到东京去, Schneerson动用了自己在犹太教社区内的强大影响力,给托克耶尔施加了巨大压力,最终迫使他同意去日本当首席拉比。托卡耶尔满心不情愿,勉强答应去试两年。
拉比托卡耶尔:“犹太智慧”的东方传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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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hneerson在1994年去世后被哈巴德派奉为救世主弥赛亚,很多派内信徒至今仍在等他复活,就像《旧约》所预表的那样。他挥手致意的画像被他的信徒们贴满了以色列的大街小巷,大概是现代犹太拉比中曝光率最高的一位。犹太人不接受耶稣的弥赛亚身份,至今仍在等救世主到来,两千年来很出了几位被部分教徒奉为弥赛亚的人物。
Schneerson是不是弥赛亚我不知道,不过他在派遣托卡耶尔去东京这件事上所表现出来的深刻洞察力的确让人吃惊。本来是满心不情愿的托卡耶尔迅速融入了日本犹太社区的生活,乐不思蜀,一呆就是几十年。他的日语水平在两三年内就长进到了自己写书的层次。从七十年代初开始,托卡耶尔连续在日本出版了20多部用日语写成的书籍,内容包括犹太经典、犹太历史、犹太文学、犹太笑话,等等,向日本大众介绍犹太民族独特的思维与行为方式。为了让普通民众也能理解这种完全不同的奇异思维,托卡耶尔使用了一种日本漫画书式的简练生动的叙事风格,把经典、传统故事、生活故事和说理揉合在一起,使读者可以在活泼有趣的故事中理解深奥的经典要义。这种开创性的、专为远东读者设计的"托卡耶尔文体"在日本大获成功,每本书的发行量都高达几十万册,有些销量突破了百万册。可以说,托卡耶尔开创了犹太智慧的远东时代,为犹太文明与儒家文明间的对话作出了杰出的贡献。
在日本,托卡耶尔一直关注着中犹民族的交往。他撰写出版了《河豚鱼计划》一书,首次揭开了中日战争历史中一段鲜为人知的与犹太人相关的史实。他曾试图通过孙中山的犹太警卫"双枪科恩"在中国的旧关系建立与中国的联系,没有成功。但他从日本犹太人那里学得了大量有关中国的知识,并期望着有一天能把他的这些有关犹太智慧的解说传播到中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