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作者:[智利]路易斯·塞普尔维达
版本:99读书人/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7年5月
本书收录了路易斯·塞普尔维达的34个短篇。这些故事书写了斗争不辍的男男女女,有亚马孙的印第安人、犹太诗人、跨越潘帕斯的热那亚人,从巴塔哥尼亚到挪威,从阿根廷到俄罗斯,从纳粹集中营到皮诺切特的监狱,从拉普尼亚的地界到亚得里亚海的岛屿……他们被无可救药地与悲剧锁在一起。
最纯粹的执守
让尊严和勇气赋予生命无尽的活力
《边缘故事集》出版于2000年,收录了路易斯·塞普尔维达之前在《国家报星期日周刊》上刊发的34则短篇故事,延续了集体记忆、历史反思、流亡、环保等作家钟爱的选题。这些故事还曾被意大利《共和报》、德国《法兰克福汇报》、阿根廷《12/页》等知名报刊翻译转载。由于脱胎于报纸专栏,《边缘故事集》中不乏紧扣波黑战争、世界海洋年等彼时热门时事话题的篇章。作品风格干脆利落,叙事直截了当,原文本和互文拼贴意味深长,像海明威一样让文学成为了“我”所经历过的一切的凭证,引发读者对于人类终极问题的思考。
阅读《边缘故事集》仿佛一程又一程的旅行,从巴塔哥尼亚到北极圈,从15世纪的海盗头子到20世纪的杂技演员,从印度洋荒芜的海滩到皮诺切特的监狱,穿越时空的桎梏,游走于世界尽头的世界。作者将自身生活经历和阅读体验融入人物形象的塑造和叙事之中,他既是讲述者又是见证人,既是引导员又是陪伴人,牵引读者与他一同用记忆从历史的边缘挽救被埋没的灵魂。
有评论说《边缘故事集》讲的并不是边缘的故事。的确,《边缘故事集》描摹的不是浸透着政治上正确、充满异域想象的“边缘人群”,它记录的是创造历史、书写历史却又被历史无视、遗忘和背叛的一个又一个人。
《小城畸人》
作者:[美]舍伍德·安德森
版本: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8年7月
这部作品由25个短篇小说组成,塑造了美国俄亥俄州一个小城里的平凡而真实的人物形象。如单纯的牧师、虚度芳华的女店员、抑郁的旅馆老板娘等。作者刻画了各种人物的品性、本能、欲望,对于人生的企求和观感,几乎每一篇小说都是对人物灵魂的探究。
无论是在遥远的巴塔哥尼亚守护南国的森林和土地的某卢卡斯,或者在家乡古旧的市场餐厅里辛勤劳作的罗塞丽娅,还是无奈滞留异国、梦里醒来依然一手粉笔灰的加尔维斯老师……《边缘故事集》的主人公们被法西斯残害,被军政府追击,被心爱的祖国驱逐,被政治风云变幻碾成齑粉,被堂皇的现代性嫌弃如草芥,被“号为遗忘和无名的两位刽子手”一再从凡人的日常中抹去凡人存在的痕迹……
然而,“就像穷人们共守的热诚,永远不会腐朽锈蚀”,不曾谋面的犹太诗人苏兹凯维尔教导我们有梦的人该成为士兵,“他的诗句和他的典范陪伴着我,如葡萄酒和面饼”;唱着《马赛曲》迎向子弹的弗雷迪垂下了做记录的手,“但我仍以我的伙伴弗雷迪·塔维尔纳的名义,在一本硬纸本上记述着这世界的奇迹”。阿塔卡马的玫瑰长在贫瘠的砂土下,一年只绽放一次,如血的小花铺满沙漠,哪怕“正午的阳光又会将它们锻成灰粉”。亦如在唯一的梦中雅克战斗机也即将起飞,“去完成斯大林格勒白玫瑰的最后一次任务”。
当然,《边缘故事集》并没有滑向滥情,它不是什么虚妄的无名英雄志。失落之岛民粹的狰狞,劳芬堡海关官员“高烧般的责任感”和对权力的执念,拉普人日渐凋零的传统生活方式,橡胶大亨菲茨卡拉多的狂妄和贪婪……都在提醒我们非正义和不公正如丛林猛兽,无时无刻不窥伺着我们的日常,吞噬我们的善念,妄图将凡人牢牢地钉在没有尽头的边缘。
《边缘故事集》不会带给你轻松的阅读体验。它不取悦,不讨好,不煽情,不说教,既不会代替你思考,也不会逼迫你选择。它静静地提示你生命是一场流动的盛筵,“它不停地变幻,依着天空、水和风的情绪”,从特定的中心到无尽的边缘,从确定的边缘到蔓延的中心,默默地“划定了生命未熟的提问与死亡终极的回答之间的距离”。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后现代世界,苟活人世也好,杀身取义也罢,都是一样的狼狈不堪,精疲力竭,哪里会有什么好看的姿态、干净的双手和纯良的眼神。唯有“赌上一切的骄傲及坚定不移的步伐”,唯有“无边的执守”才能驱散“我曾存在于此,无人会讲述我的故事”的悲凉,支撑我们坚信“尽管生命确是短暂而脆弱的,尊严与勇气总能赋予它无尽的活力,教我们坦然面对它的诡谲与不幸”。
在“我蓝天的碎片”,在大地的居所,“在伸出的双手”,在日常的空白……愿记忆的灰浆黏合被写下的文字,化成朴素而坚固的砖石,筑造世间终极宏大的庇护所。它会坚不可摧,并将因为词语的力量而获得永恒的新生:“你梦想自由,我继续走你的路”。
本文为独家原创内容。撰文:许彤(北大西语系教师);编辑:柏琳,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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