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报考大学时,袁隆平想起了幼年向往的田园,对父母说:“我要学农。”母亲听了,吓一跳:“傻孩子,学农多苦啊,你以为好玩儿呢?”可袁隆平死活要学,摆出大道理:“吃饭可是天下第一大事,不学农,人类怎么生存?”
最后,父亲尊重了他的选择。
进学校,参观了真正的农场,看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恶劣的耕种环境,袁隆平才意识到“田园之美”纯属臆想。好在那个年纪的他,正怀雄心壮志,眼看到农民生存之苦,便暗下决心,立志为这个国家的农民做点事。
袁隆平学的是遗传育种。一有时间,他就跑去图书馆,阅读大量的中外农业杂志。在广泛的阅读中,他接触到了孟德尔、摩尔根的遗传学观点。每每遇到不太懂的部分,就去找老师请教。当时他还未意识到,正是这一次次的登门拜访,为他日后的成就,打下的坚实的基础。
毕业后,袁隆平被分配到安江农校任教。农校地处偏远,他临走前,领导就告诉他:“同学,那里比较偏僻,一盏孤灯照终身,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
到了安江一看,其实没有想象得那么差。远离城市,山清水秀,不染尘埃,学校外还有江水流过,正好可以游泳。到安江前,袁隆平用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一把小提琴。为的就是能给自己制造一点快乐和趣味。
没想到,1960年,大饥荒来了。
三年困难时期,袁隆平曾亲眼看到5个人在路边倒下。凄惨的场景对他造成了强烈的刺激。袁隆平心想,这么大一个国家,如果连粮食安全都得不到保障,那还谈什么富强?
困难时期,大家吃饭用“双蒸法”。把米饭蒸两次,还放苏打,二两米饭蒸出一大碗来。可吃到肚子里,根本顶不住。袁隆平一生都忘不掉饥饿带来的痛苦和恐惧:“刚刚吃完饭,肚子又饿了,一天到晚就想吃饭。有时候用糠来替代,越吃越饿。根本吃不饱,双脚松软无力。冬天到了晚上,睡觉烤火把脚烤热了以后,放到被窝里面,又是冰凉的,到第二天早上起来还是冰凉的。没饭吃身体就没有能量。那个日子真的很难受。”
这次饥荒,让袁隆平立下了一个远大的、终身的志向:一定要解决中国人的粮食安全问题。
早在那之前,袁隆平就做过一些研究。那时,大家都在学苏联李森科的“无性杂交”,说白了就是嫁接。袁隆平把西红柿嫁接到马铃薯身上,第一年,大获成功,土里挖出马铃薯,茎上收获西红柿。到了第二年,把收获的种子种到地上,当然长不出新物种。但就在1957年,袁隆平在《参考消息》上看到一则报道:DNA双螺旋结构遗传密码获得诺贝尔奖。
他马上想到了孟德尔、摩尔根的遗传学。
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科学后,他自费去往北京,找到一位遗传学专家,请教了国外遗传学的发展近况。这让他意识到用遗传学理论搞育种实验是可行的。最开始,他想研究红薯,结果老乡告诉他:“谁天天吃那个,那是稻米的添头,吃了也顶不住饿,吃饭还是要吃大米。”
袁隆平觉得言之有理,呆在农科院的图书馆里,看了一大堆外文资料和学报。这才知道,美国、墨西哥等国家的杂交高粱、杂交玉米早已开始生产,只有水稻的杂交技术还没有突破。
行,那就专攻水稻。
1961年7月的一天,袁隆平到农校的试验田选种。无意间,他发现了一株“鹤立鸡群”的稻株。穗大,颗粒饱满。袁隆平随手挑了一穗,竟有230粒之多!袁隆平心想,如果能将这一株保存下来育种,那岂不是可以增产无数粮食?
次年春天,他将种子播下,结果大失所望,一眼望去,高的高,矮的矮,没有一株像最早的那株稻子一样长势好。失望而归后,袁隆平反复琢磨其中的奥妙,研究了那一片试验田的稻株比例,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水稻是有杂交优势的,那株鹤立鸡群的稻子,就是天然的杂交水稻。既然天然杂交稻有这样的生长优势,那么人工杂交稻,一定可以大量增产。
当时,遗传学界一直否定水稻的杂交优势。可袁隆平眼见那株天然稻,便对理论提出了质疑。他拜访专家,翻找资料,最终确定这种生长优势是可以被人工利用的。而要想利用这一优势,首先是找到“天然的雄性不育水稻”。
1964年的夏天,袁隆平开始了漫长的寻稻之旅。每天吃了早饭,他就下田,带两个水壶、两个馒头,一直找到下午4点才肯回家。上面太阳晒,下面水里泡,吃得又差,很快就患上了肠胃病。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放弃寻找。这种找,可谓大海捞针,要用5倍放大镜,对着稻株一株一株地看。理论上找到的概率,是五万分之一。有时找到胃痛,身体抽搐,袁隆平还在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