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这整条概念片
主要强调的是参与者的痛苦表情)。
每隔几级,摄影师就会问一次我有什么感觉。随着级数攀升,我的感觉从 “有人在用指甲刮我” 逐渐变成 “有人在踢我”。这时摄影师问我,如果以后要生孩子,会不会让 “老公” 陪着进产房?我回答说,如果我以后要生孩子,我不会让 “伴侣” 陪我进产房,因为我觉得那个场面不好看,还是别让 TA 看到比较好。
被踢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到第七级时我开始叫停,但摄影师说我看起来还很镇静,说话也流畅。级数还在增加,我不断地叫停,还有一瞬间放空了,摄影师这才示意控制员关掉仪器。控制员告诉我,我坚持到了十级,比我自己预计的要高 —— 但其实不是我自己选择要多坚持一会儿,是他们在观察我距离临界点还有多远。
我摘下传感片,摸到肚皮上有汗水。不过,我的疼痛感在仪器停止运作的那刻就消失了。我平稳地起身,走出白色幕布区域,仿佛演出结束时走下舞台。
截图来源:活动花絮,电影《生门》团队
工作人员指引我走到隔壁的一个小客厅,在这里我要接受主持人的采访。
“你在刚下椅子的时候想到了什么?” 主持人问道。其实我当时想的是,表演终于结束了,可我对镜头说的是,“想不到任何东西,大脑一片空白”,因为我觉得这么回答比较礼貌,能表达出我对仪器效果的肯定。
主持人又问,“你打算生孩子吗?” 我说:“我不想生孩子,因为生完以后身体状态就变了。虽然说可以深蹲,但还是不如以前……” 最准确的形容词是 “紧”,但我婉转地表示:“还是不如以前的状态好。” 我又补充说,如果不能给孩子提供优质的成长环境,我肯定不会要孩子。主持人于是总结说,“所以不是因为怕疼。” 我说,“有些技术可以让你不那么疼” —— 我的意思是,这整个事情发生的前提是要有钱。
之后主持人向我提的问题包括 “你印象最深的一段关于疼痛的记忆是怎样的?” “你怎样形容你和妈妈的关系?” “你遇到不开心的事会跟妈妈说吗?” “有没有什么你和妈妈之间发生过的比较不开心的事?” “你离家念书期间最想家的时候跟妈妈联系了吗?” ”你觉得妈妈在你的成长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这简直是一套心理咨询的问题,它们不问你的理论与哲学,不问你的学习与工作,不问你的活动与喜好,却专挑你最隐私的经历来打听。然而不巧的是,对方并不是我付费的心理咨询师,我说的任何话,在说出的瞬间就将变得毫无私密性。
所以我并没有用这个机会来治疗自己,我说了实话、假话和半虚半实的话,但就是没有说关于我自己的真相。反正之后在网上观看短视频的观众也大都不会是我有意深交的朋友,我没有义务承担向他们自白的风险 —— 那样太暴露,远比裸体暴露,因为裸体只是一具空壳,而自白是招认你的来龙去脉。
采访环节结束时是下午二点多,我问主持人晚上的圆桌讨论几点开始,主持人说,“六点吧。” 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说,“下午还有录影,晚上的活动开始会挺晚的,七点,七点半的样子,你吃完晚饭来吧。” 主持人于是也说,“你吃完晚饭来就行,就在我们采访的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