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没关系,”他继续说道,“她应该得到每个有可能的机会,我希望她有朝一日能进入一所美国的大学。”
我被这请求震惊了,同时也感到了深深的哀伤。吴先生和他夫人都是教师,他们对女儿有着最高的期望。对他们来说,教育是最重要的,但住在云南乡下的他们知道,村里的学生很少有机会接受更高的教育。
对于中国农村的很多村民来说,离家最近的学校往往都要走上3个小时。在这种情况下,学生们常常住学校宿舍。有时当地政府会负责学生的食宿,甚至会给学生的家庭每月提供一笔津贴,以防学生辍学回家帮家里务农。
这些学校自身通常资金不足,雇佣不起优秀的教师,买不起学习资料。结果就是农村的学生普遍落后于城市的学生,难以摆脱孤立弱势的命运。
二
我是Colin,出生于美国科罗拉多州丹佛市。
2002年,我搬到昆明,发现这座城市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重建。道路越来越宽,过去满大街的自行车现在变成了汽车和电动车。楼房朝着天空延伸,新工地上打地基的起重机的长臂勾画出天空的轮廓,周围的乡镇正被中心城市同化,现代性的触手伸向更远的地方,但城市生活并非我住在中国的原因。
1998年,我旅行的足迹抵达甘肃、青海以及西藏的乡村。我曾在敦煌巨大的沙丘上冲沙;曾同一群从山寺中下来的僧侣踢足球;曾环绕着冈仁波齐峰徒步了整整3天,仅靠糍粑和酥油茶过活。最终在进入尼泊尔前,抵达了珠峰的大本营。
山路沿途,我遇见了最善良的人们。许多人邀请我进入他们的陋室,这些屋子多用泥砖搭建,缝隙塞满泥土。有的人则让我坐在他们舒适的火炕上,与此同时,其他村民则用家乡菜款待我。一个微笑,一次心扉的敞开,以此接受来自中国乡村的温暖问候,似乎永不嫌多。
这对于我来说是全新的、未曾预料的经验。中国乡村如此不同于我对中国事先设想的概念。我在大学学习中国历史、汉语和中国哲学,但我突然经历了某种真实,这种真实不可能在教科书上存在。正是中国的乡村令我真正对中国神魂颠倒。
将近20年后,我和乡土中国的关系不仅仅只停留在着迷的阶段。在过去的12年里,我们已经雇佣了超过60名年轻女性,她们离开乡村故土来到我在昆明经营的小生意——萨尔瓦多咖啡馆工作。我们也随她们返回山村,去参加她们的婚礼,体验她们的生活。
我可爱的妻子同样来自云南西部的一个小村庄。她为我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她在一个种满甘蔗的村庄长大,这村庄远离任何一座城市。她教会我乡村生活的美丽与质朴,甚至让我明白一些事可以简单得像水煮芥菜般,只要它长在优质的土壤中,一样可以极其可口。她向我证明了文化差异只会令我们的爱情更牢固。
三
吴先生要我帮他女儿的时候,我们已经相识4年了。初次遇见他是在我到大理的第一年。我的一个朋友邀请我和他一起去大理西北的山里徒步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