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赶紧拿来风扇,对着手机使劲地吹,心里边默念:大哥,你可别坏啊,你要是坏了,我上哪搞钱再买啊。
温度总算降下来了,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个电话。
我回拨回去,刚响一下,那边就接起来了。我心想:鹏哥从没这么热情啊。
“翔老哥啊,假期回去了吗?”
我心说:我不跟你说了好几遍假期不回去吗,鹏哥记性这么差。
嘴上却说:“回去个屁啊,我倒是想回去。”
“最近忙啥啊,感觉好久没看着你了。”
“还能忙啥,找工作呗,你哥我现在都快饿死了。”
那边呼吸明显急促起来,我甚至听到他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后来我才知道,能不激动吗,像我这样的,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你要是没工作,可以来我这试试啊,我现在在一个酒店里边打工,正好这还缺个前台,你要是愿意来,我帮你问问。不过最好还是你自己来。”
一听这话,我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
“行啊,关键时刻还是你老哥仗义,在哪,今下午我就去。”
“艾溪湖西路地铁站,到时候我去接你。”
“行行行,说好了啊,帮我盯着点,别让别人给我占了。”
“好嘞。”
二
挂了电话我心里也犯嘀咕,总觉得哪不对,可看着桌上雨梨留给我那十块钱,我就没多想。
反正就是去看看,不行咱不干不就完了吗。
事实上,就是这种侥幸的想法坑了我,让我不知不觉的一步步掉入陷阱。
面试过程挺正常,工资也不错,还有一份正了八经的合同,看着上边的大钢印,我心里就踏实。
只有那么一点很奇怪,按说面试应该在办公室里,可鹏哥一进来就把我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里边了。
一推门,一股子烟味,差点没把我呛死。
房间正中间摆着一把椅子,上边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后来我知道,他就是我们这个“点”的负责人—雄霸。
窗子上边挂着一层厚厚的窗帘,也不开灯,黑乎乎的,一进去我只能看着个人影。
整个房间里边安静的可怕,只有空调在“呼噜呼噜”地吹着风,我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哦,小鹏,回来了。”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一沓文件。
一听这话,我乐了。
鹏哥是什么人啊,脾气爆,一言不合就揍你,今天有人叫他小鹏,这事够我乐一阵了,回去得好好嘲笑他一番。
可是鹏哥的反应很反常,看见我笑,脸吓得煞白,低着头,抬着眼睛瞥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那副细边眼镜后边,仿佛有一抹寒光闪过。
在那一刻,我真想掉头就跑,但想想雨梨鄙夷的眼神,我胆子又大了起来。
怕什么,他又不能吃了我。
我尴尬的假笑了两声,鹏哥更害怕了,浑身都在抖。
“雄总,他……”
鹏哥想解释什么,可中年男人一挥手,打断了他,“没关系,新人都这样。”
他开始跟我聊天,诸如什么哪儿人啊,什么专业啊等等,绕了好久总算谈到工作的事了。
朝九晚五,工资一个月3000,包一餐,不管住。
这条件很可以啊,我立马就签了合同,心里想着:雨梨啊雨梨,看你还能瞧不起我,不就想要个口红吗,买买买!
照说合同也签了,工资也定了,面试应该结束才对,可中年男人一点没有结束的意思,还在扯些有的没的。
我心里直打鼓:要是饭做晚了,雨梨又得生气,她一生气,一个星期工资就得进去。
可没办法,我根本摸不清对面的路数,万一我一说要走,人家就不要我了怎么办。
得,还得哄着,人家问什么我回答什么。
墙上的电子表又走了一个小时,现在差不多六点了。
中年男人总算是说完了,他站起身,鹏哥急忙去打了杯水,递到他手里,那副样子,就跟古代的太监似的。
这时候,中年男人说:“那个小伙子,你没吃饭吧,要不和我们一块吃员工餐吧,今天也耽误你一下午的时间。”
“不好意思哈,我女朋友还等着我一块吃呢。”
“一起叫过来呗,从今天开始咱就是一家人了。”
他说啥?把我女朋友也叫过来?搞笑一样,雨梨那张嘴还能吃你的员工餐,你是不知道她。
可我嘴上却说:“这,恐怕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一家人嘛。”
鹏哥也赶紧跑过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那份热情劲,让我这个厚脸皮的人都有点不好意思。
我实在磨不过他们,心想,算了算了,去吃个饭,也没什么。就答应了。
出去给雨梨打电话的时候,我似乎听见他们在房间里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我也没在意。跟雨梨汇报完工作后,我就跟他们走了。
三
坐上了雄总的车,屁股都没坐热,就到了。
他这车真不错,奥迪a6。我不禁评价了一句:“车不错嘿。”
雄总嘿嘿一乐,说:“跟我们干,你早晚也有。”
这时候我注意到鹏哥的表情似乎有点奇怪,陶醉里边伴随着苦涩,跟抽了大麻似的。
我们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小区,这的楼看着就有年代感,灰色的墙皮上边长着一层青苔,在阳光的照射下,有点像发霉的馒头。
整个小区就几栋楼,建的歪歪斜斜,毫无美感,我猜测是不是这个建筑师在这模仿比萨斜塔呢。正想着,目的地到了。
我跟着上了楼,楼梯间里边黑暗无比,鹏哥走在最前边,我在中间,雄总走在最后。
事后我想了想,这站位怕是也是他们设计好的,到了这,我想跑都难。
“嘭嘭嘭”
雄总敲了三下门,两长一短。
里边静悄悄的,连个蚊子声都没有。
雄总又照之前的样子敲了三下门,这时候有个面黄肌瘦的女人缓缓打开门,露出半截脑袋,贼眉鼠眼的看着我们。
“雄总回来了。”她喊了一句,这才把门打开。
我一进门,就被一股浓烈的汗臭混杂着洋葱的气味熏得干呕了几下,我连忙退出去,擦干了被呛出的眼泪。
雄总站在门口说:“不好意思哈,这个公司条件有限,这是我们的员工宿舍。”
我急忙说:“我不住这行吗,我有房子。”
“当然没问题。”雄总脸上挂着微笑,“你不来这住,还给公司省了一张床嘞。”
鹏哥干笑了几声,假的我听着都尴尬。
我第二次走进屋子,一进去就吓我一跳。
两排人列着队站在两边,一个个脸上都挂着职业式的微笑。
可我总觉得他们微笑的后面似乎带着某种特殊的目的,特别是雄总,他一盯我,我就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我硬着头皮坐下来,旁边的人谄媚的让我有点不舒服,我一坐下来,立马就有人跑过来摘掉我的包,一转眼,一杯水就搁在我面前。两个动作衔接的很流畅,行云流水一般。
这个房子大概有个60平方米,一室一厅一独卫一厨房,就这么点空间满满地站了至少得有十个人。
窗子上拉着两层深蓝色的窗帘,一盏九十年代的白炽灯挂在顶棚上,发出的那点光转眼就被黑暗吞没了。
在这里边什么都看不清,人脸上边全都挂着一抹黑色的重影。
房间里边味道很足,待了这么久还是觉得辣眼睛。
能看的出来,客厅刚刚收拾过,几条破破烂烂的棉被堆在角落里,上边放着几个发霉的枕头。
我在想:这么个环境,这么多人,怎么活啊,让我在这住一晚上,还不如死了算了。
事实上,在这个时候我就已经开始警觉了,这一切看着都那么不寻常,我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整个经过,一个念头在我脑袋里边出现:这不会是传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