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她的情绪随着女儿的作业完成情况而变化。有时候,女儿在学校完成了大部分作业,回家后只花十几分钟就写完了作业,徐月会开心地表扬她。更多的情况是,女儿没有在学校完成作业,回家后也一直拖延,完成后的作业里还有不少错误。徐月必须给女儿讲题,讲着讲着她就会生气,甚至气到“喘不上气来”。
辅导作业考验着家长的耐心。遇到做错的题、读不对的单词,徐月有时候要反复讲三五遍,女儿仍然听不懂、读不会。另一个妈妈也为此头痛,她会先教女儿做一遍,然后问女儿“懂了吗”,女儿回答“懂了”,但等到女儿自己做的时候,她还是不会。
孩子的态度还在进一步刺激家长。徐月的女儿没听懂,但还很犟,觉得是徐月讲得不对。她会不服气地顶嘴:“就这样!”“那怎么了?”原本就已经不耐烦的徐月,会因此更加气愤,“把我逼到一个崩溃的点”。
◎
在辅导作业时,孩子的态度也会刺激家长
图源:《学爸》剧照
情绪的升级有时不受理智控制。徐月也打过女儿,“直接砸屁股墩上,真的是往死里砸的那种感觉。有时候(发)火了,我给她朝脸上就是一巴掌”。
她知道这样不对,也心疼孩子。打完她就跟女儿道歉,解释自己为什么情绪崩溃,检讨自己不应该这样。
作业成了亲子矛盾的主要导火索。而家长们都发现,发怒是无效的,辅导作业无法帮助孩子学习,还会产生诸多反效果。
徐月能感觉到,自己的督促没有给女儿的学习带去多大的影响。从女儿上小学起,徐月就会陪着她上网课,女儿很容易走神,要么是摆弄桌上的玩具,要么是目光飘去了别的地方,每隔几分钟,徐月就需要提醒她看屏幕。到了三年级,徐月依旧需要不断提醒女儿完成作业。
◎
孩子写作业时有时候会走神|图源:《小舍得》剧照
而家长的怒火,换来的往往是孩子的对抗。
家长冯欣过去也常常因为写作业对女儿发火。她至今还记得女儿一年级的时候,她叫女儿写字,只是写几排简单的数字,但女儿不肯写。冯欣又说了几次,拿起衣架就往女儿的屁股上打过去,皮肤上的红印很快浮现出来。即使如此,女儿仍旧不肯写,也不哭,“(她)也没服输的”。
“我也是看得到的,我用我的‘镇压’没有把她压下去。实际上我们(之间)就没有胜利者,我也是失败的,她也是失败的。”冯欣说。
亲子关系被扭曲了。在气头上的时候,徐月摔女儿的书、摔作业本,还撂狠话,“我也养不了你了”“咱俩今天就到此为止”。女儿学会了看徐月的脸色,观察她的眼神,如果徐月教育她的时候提高了音量,女儿就像是有点怕她。
◎
辅导作业导致亲子关系被扭
曲|图源:
《小舍得》剧照
徐月也会害怕,她害怕这场围绕作业的“战争”,把自己和女儿都逼出病来。有三四次,女儿自己把作业本摔了,然后在徐月面前尖叫大喊,“我已经很努力了”“你还要让我怎么样”。徐月意识到,自己的性格和情绪,也在慢慢转移到女儿身上。
其实徐月并不愿意管女儿的作业。她每天晚上六点下班,偶尔还会加班。下班后她要带女儿上游泳课,一直上到晚上八点半才回家。她已经很累了,只想看手机、睡觉。但不行,她还得催促女儿写作业,有时候要一直等到十一点,才能真正躺上床睡觉。
更重要的是,她担心自己的“辅导”并不对。即使是拼音、汉字笔画这些基础知识,她每次也要先上网查一遍才敢讲。女儿上三年级之后,数学题开始变难,有时候女儿拿来问徐月,她感觉自己也被题目“绕进去了”。徐月买的学习机也不太好用,有时候,它会直接显示答案,女儿就会直接抄,不去思考过程。
但这场“战争”很难就此结束。因为女儿的拖延、不专注,徐月仍然认为督促作业是必要的。她进退两难:“你不督促她就完成不好,你说你又能怎么办呢?”
家长的作业
事实上,2021年开始推行的“双减”政策,已经明确要求“严禁给家长布置或变相布置作业,严禁要求家长检查、批改作业”。其中也强调了作业指导和监督的职责,教师要“指导小学生在校内基本完成书面作业”,而对于剩余的作业,则是要求“学校和家长要引导学生放学回家后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