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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妇王熙凤(13)

宇小天  ·  · 5 年前

好在喵星人天性豁达随意,纠结了一小会儿就放开了,窝在枕头边继续睡大觉。

王熙凤取过一个小褥子给它盖上,默默盘算一会儿,很快也睡着了。

平儿抱着一个红漆木匣子进来,面色古怪:“二奶奶,这是大太太那边的王善保家的送来的。说是给奶奶压惊。”

王熙凤搁下手中的毛笔,讶异道:“大太太?”

原主记忆里的邢夫人抠门的要命,从来只有变着法儿往怀里搂钱的,休想手指头缝儿里漏出一星半点。就连她娘家未出阁的幼妹,一应吃穿用度都是着王善保家的管着,按月送去,笔笔开销都要报账,多花一点就要念叨。

更别说王熙凤这个儿媳妇,前几年年轻不知事,手脚散慢,又图个好名声,嫁妆银子不知被哄去多少。后来醒悟过来学会敷衍,邢夫人就不高兴,觉得儿媳妇向着姑妈,不和自己一条心。

殊不知你怀里头揣着算计,别人怎么拿真心待你?

但凡这种自私的人,错处全部推给别人,从不反省自身。

平儿答应着打开匣子,几件手镯、发簪、项链,满把金银珠翠,亮堂堂的晃眼。

王熙凤前世对首饰之类不上心,只看着做工精巧色彩明丽,怪好看的。至于价值几何完全没有概念。只记得剧情里原主曾拿一个金项圈押了二百两银子,这一匣子约莫值几百两?

平儿吃惊低呼出声:“这些怕不下一千两银子哪!大太太怎么舍得!”

复转忧愁,琢磨着凤姐会不会命自己还回去,到时怎么措辞。事出反常必有妖,突然这么大方不知有何居心?

王熙凤默默盘算一下,一两银子值一千个铜板,一个铜板的购买力相当于前世一块钱,一千两就是十万块……好大的手笔呢!老太婆真有钱!

金陵王家更有钱,原主的陪嫁自然少不了,岂不是随便拿一件出来就比这些珍贵百倍十倍……哪天一定要细细盘点一下私库,体验一把千万富婆的感受!

心里雀跃,面上却不显,随意扒拉两下命平儿收起来。

平儿犹豫再三,小声提醒道:“二奶奶,您说大太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算是心里不安,有心卖好收拢人心,也不至于送这么多吧?回头说不定怎么肉疼,又想法子作妖。要不要找机会送回去?”

前些天王善保家的拉住平儿说话 ,明里暗里哭穷诉苦 ,说大太太为给老太太准备寿礼发愁,也不知真假。平儿素来厌那一干人贪婪势力,挑唆着主子为所欲为,还偏自作聪明当别人眼瞎看不见,随口应付几句 ,也没拿这些小事烦凤姐。

王熙凤莞尔,点点她皱起来的眉心道:“好个操心的丫头。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呢?给了咱就收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那么多怪累的。看你,抬头纹都有了,赶明成老太婆啦!”

平儿头回听主子如此直白夸赞自己(算是吧?),微微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忽然觉得主子笑得好神秘好有魅力,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归位,暗道二奶奶是千年狐狸修成精一一道行越来越高深了!

同时又因为私底下拿主子比狐狸精感到内疚,忙斟了一杯热茶毕恭毕敬的奉上,柔柔的说:“二奶奶说得对。平儿听您的。”

王熙凤没留意平儿的小心思,接了茶吃着,暗暗给新收的小跟班黑虎记上一功:不愧是神兽啊,果然招财!不然哪有这样巧事?

不过眼前有一件烦心事不大不小。想我前世堂堂码字达人,到了这里居然成了文盲!别说写了,翻开一本书,认识的字都找不到几个!那感觉,就像是双十一突然断网,失去淘宝失去了全世界,双手抓瞎两眼一抹黑,这怎么行呢?

鼓着劲儿继续同毛笔奋斗,咬牙瞪眼的,看得平儿怪心疼的。

“妈,妈,写字好玩吗?”巧姐拱开帘子,迈着小短腿,张开小手飞奔着扑过来,活脱脱一只才学飞的小燕子,身后跟着个小红一路小跑,“巧儿也学,妈教我好不好?”

“对呀!”王熙凤眼睛一亮,“何不拜个师父去?自己瞎琢磨有什么用呢。”

丢下毛笔接住奔过来的巧姐,逮住粉嫩嫩的小脸蛋儿,“啵”响亮的亲一口,“我巧儿提醒的好,真聪明。妈这就去园子里找你林姑姑学去,学会了回来教你。你乖乖跟平姨和小红姐姐玩好不好?”

巧姐也想去园子里玩,嘟着小嘴刚要反对,一只肉嘟嘟的小黑狗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嗷嗷叫着又蹦又跳,圆滚滚的小屁股扭得非常魔性,黑珍珠似的小眼睛盛满了兴奋和渴望。

汪汪,带我带我!我也要去玩!

巧姐立刻被吸引了,格格笑着伸手去捉。

黑虎个子小心眼儿却多,警惕的看她一眼,灵活地绕着王熙凤脚下转圈跑,不给捉。

王熙凤很没良心地捉住小狗狗递到巧姐手上,笑眯眯的蛊惑:“这是新来的小弟弟,黑虎,让它陪你玩好不好?”

巧姐脆生生应“好” ,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乐得见牙不见眼,轻手轻脚的顺顺毛,“小弟弟好小啊,别怕,姐姐给你好吃的!”

黑虎缩在巧姐怀里,耷拉着嘴角,一脸哀怨,委屈的直哼哼。

平儿和小红被它极具人性化的小表情逗得忍俊不禁。

王熙凤得意洋洋,成就感十足。都说小动物和孩子是天然的朋友,果然没错。

嘱咐平儿两个几句,抛下一脸悲戚的黑虎和欢天喜地的巧姐,急冲冲进了大观园,望潇湘馆去了。


潇湘馆。

“凤姐姐要学写字?”黛玉睁着好看的大眼睛,一脸探究。

紫娟端茶的手一抖,茶水泼了一点出来险些烫了手。

“以前忙忙碌碌,一天天不觉得,自从这阵子养病,闲得抓瞎。学人家拿本书解闷,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要多憋屈有多憋屈。就说这毛笔,轻飘飘一杆 ,在我手里就重逾千金,怎么也不听话。要说我这辈子还没有做不了的事儿,小时候骑马射箭不比男孩子差。怎么就弄不了它?”

王熙凤一脸苦大仇深,半真半假一番控诉,说得自己都信以为真。

紫娟眼睛瞪得圆圆的:我发现了了不得的事儿!威风八面、挥斥方遒的琏二奶奶居然也有求人的时候。这算不算知耻而后勇?

黛玉默默听完,认真点头:“凤姐姐说得对。以前我就说,姐姐如此聪慧果决的人物,强过世间束发管带的男子,如果读书识字,定会如虎添翼,大有一番作为。”

这是同意收徒了?

啊呀,这真是读书明理的人好沟通!

“林妹妹果然惊才绝艳见识过人,真真慧眼识英雄呀!在下佩服,佩服!”王熙凤粗着嗓子,学着戏文里的武将抱抱拳。

黛玉抿嘴笑,十分上道配合着福了一福:“将军见笑了。”

紫娟又换了一杯新茶来,闻言忍笑问道:“二奶奶,姑娘,您二位这是变着花样互捧呢?”

王熙凤一想,掌不住笑了。黛玉嗔了紫娟一眼,催她去准备笔墨纸砚,倒比正主还心急。

紫娟笑着答应,转身出去,嘴角高高上扬,愉悦的很。

这一个清丽脱俗世外仙葩,一个脂粉队里的英雄,相互吹捧起来不动声色却肉麻的很,当真有趣!

倘若两人真心交好,多说说话,姑娘也能开些心胸,少些闲愁。

以前怎么没发现琏二奶奶这般好相处呢!人只道她要强厉害脸酸心狠,却没见识过如此随意豪爽带点孩子气的一面。可见人不止一面,也是会变的。

又暗暗叹气,愁了这几年,冷眼里看起来,姑娘的终身大事恐怕还要着落在这位身上。须得找机会试探试探才好。

宝玉、黛玉二人两小无猜 ,天造地设的一双,只是两个都年幼怕羞,不肯捅破这层窗户纸。宝玉又是个痴痴傻傻万事不虑的性子,况自古终身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难指望他。

老太太不必说,但凡长了眼睛都看得出来是真心疼爱两个 ;太太面上不说,明显更偏爱宝姑娘些,且又有“金玉良缘”一说。

姨太太先前曾说过“四角俱全”的话,过后却没了消息,焉知不是太太说了什么?

就是老太太不作主明说,焉知不是顾及太太的心思?宫里那位可是太太亲生的呢,每月初一十五进宫探亲,都是太太张罗,焉知没有话递过去?

倘若有琏二奶奶帮趁,索性挑明说开,事情或大有转机。

亦喜亦悲,忽愁忽笑,完全没有察觉已经把对方划分入自己阵营中一员了。

不说紫娟柔肠百结,操碎了心。黛玉和王熙凤两个一个教得仔细,一个学得认真,气氛极其融洽。

有前世的功底,王熙凤很快掌握了毛笔使用要领,不到一个时辰下来,已经能端端正正写出“王熙凤”三个字,虽然免不了缺胳膊少腿,乍看去很像回事了。

喜滋滋竖起大拇指:“林妹妹厉害,再难的事到妹妹手上也容易了。”笑得咧开大嘴,不顾形象露出一排大白牙。

黛玉见她笑得开朗,不但没嫌弃,反而有点羡慕其率性而为,不像自己瞻前顾后战战兢兢,不禁莞尔,真心赞倒:“是凤姐姐聪明,学得快。”

王熙凤正色道:“说得对,咱俩都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紫娟扶额:又来了!

二奶奶脸皮越来越厚了,把我们姑娘也带坏了!

不过这样挺好的,姑娘很少笑得这么开心呢!

王熙凤郑重的将写着自己大名的宣纸卷起来,扬言要装裱起来挂在自己卧房里留念。眼角余光里黛玉面色古怪,忍不住用眼神询问。

黛玉接过宣纸重新铺开,芊芊玉手点了几处:“这里少一笔,这笔拐错了,这儿、这儿……凤姐姐还是别挂出来给人看吧!这要是琏二哥哥瞧了……”

脑补一下那场景,止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王熙凤老脸一红,用力盯了几眼,收起来道:“听妹妹的,藏柜子里头,留着当传家宝。”

黛玉愣了:藏起来,传家宝?我说的?

“哎呀不行了,岔气了!紫娟快来帮我顺顺……”

紫娟憋笑憋得肚子疼,忍着上前替黛玉顺气。

王熙凤有点莫名其妙,扶着黛玉的肩膀轻轻锤几下后背,力道不轻不重。黛玉一口气上来,呼吸顺畅了许多,脸颊红红灿若朝霞,水润润的明眸像映着满天星光的湖水,迷死个人。

一面吩咐紫娟给姑娘倒茶,一面暗叹:林妹妹开怀大笑的模样美爆啦!都给我沉醉了!

我美啦美啦美啦我醉啦醉啦醉啦……


与此同时,邢夫人正在房间里大发脾气,咬牙切齿面色狰狞,完全没了平日里的端庄得体。

控制不住砸了一套心爱的茶具泄愤,转而又心疼得要命,老脸扭曲得没法看。

恰逢王善保家的送东西回来复命,不由分说上去啪啪啪啪几个嘴巴子拍得山响,责怪她不拦着点,任凭自己把糊里糊涂把一匣子好东西白白送了人。

王善保家的嘴巴被扇歪了,半边脸木木的胀痛,心里憋屈的要死。

你得罪了琏二奶奶,惹得她发飙砸道观,幸而琏二爷揭露其真实身份立了功把风头盖过去了,不然整个贾家都要沦为帝都笑柄。

大老爷甩脸子说几狠句,你就怕了,忙不迭送东西赔礼上赶着巴结,这会儿心疼了又赖我?

摊上个出身不好肚皮又不争气的主子,处处被人低看一眼,做牛做马累死累活还不落好,老命怎么这么苦!

这王善保家的秉性随了主子,气量小的很,满肚子愤懑说不得,只好低头装鸵鸟,尽量减少存在感。

邢夫人发泄了一阵,捂着胸口哎呦哎呦嚷疼,打发人请太医。意思让人传扬出去引贾琏凤姐来探视送礼,好借机将损失捞回来,顶好顺带再发笔小财。

王善保家的却不顺着她心意来,只说老毛病了,吩咐小丫头照老方子去抓药,又附耳低声劝两句。

邢夫人也深悔一时气急打了心腹,倒不是心疼,是怕有了龃龉不似先前忠心用着不顺手。又听她言之有理,不好再闹腾,一口气哽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憋闷得难受一一真疼起来了。

不比王夫人,她本身出身低微,一来嫁妆不如人家丰厚,二来没有争气的子女撑腰,三呢不得婆婆欢心,到底底气不足。那些端装、傲气不过是强撑着,难免做作夸张。

又没有气量,一旦撕掉伪装,比市井泼妇尚且不如,让人真心瞧不上。


邢夫人那里人仰马翻,王熙凤毫不知情,高高兴兴辞了黛玉,领着平儿打发来请的小丫头回家吃饭。

“二奶奶您看,这是太太送来的。”平儿喜气洋洋,给王熙凤看一只比邢夫人那个大了一倍不止的红漆镶金首饰匣,“今儿不知什么好日子,大太太、太太抢着给咱送东西。”

王熙凤瞄一眼匣子上的雕花,随口道,“太太打发谁来的?”

“太太亲自来的,我说您看林姑娘去了,打发人去请您回来,太太不让,略坐坐就走了,临走吩咐让您得空过去一趟。”

王熙凤挑眉。

亲自来的?这就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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