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郁闷好几个月了”

昨天民主党喉舌之一的《华盛顿邮报》在头版上放了一篇很有意思的爆料，标题叫“拜登对民调低感到沮丧”，《华邮》说“总统和第一夫人为这事已经难过了好几个月了”，“据说拜登现在越来越失落”。

《华邮》的故事是从上个月底的感恩节开始写起的，说拜登在惯例性地释放了火鸡之后，把顾问团队的人集中在一起，质问他们几个月的时间都在干嘛，拜登抱怨团队一直主打的“经济成就牌”收效甚微，尤其对自己的民调一直落后于懂王感到不满。

从火鸡谈话之后，《华邮》说，拜登的民调继续跌落，不单单是总体支持率，更重要的是在各个关键摇摆州，拜登的支持率也全面落后于懂王。

根据《今日美国》的报道，关键摇摆州有7个，分别为北卡罗莱纳、乔治亚、威斯康辛、内华达、密歇根、亚利桑那和宾夕法尼亚，七个州里拜登没有一个赢过懂王的，他的主要失分项，正是他寄希望的得分项——经济。

《今日美国》的报道用的彭博社的民调，看上去没有太多可以被指摘偏颇的地方，至少不好说对拜登偏颇。

《华邮》说持续走低的支持率产生了两个影响，一个是拜登团队在考虑是不是要改变竞选战略，一个是其他民主党人担心拜登选情的低迷最终会连累他们自己的竞选，毕竟2024又到了众议院全体、三分之一参议员以及其他各级官员重新选举的年份。

《华邮》举了一个例子，曾有消息说密歇根的众议员Elissa Slotkin对拜登颇有微词，Slotkin明年是准备拼一拼参议院席位的，匿名人士透露说她私下表示，很担心如果民主党候选人还是拜登的话，她自己会选不上。有记者拿这个消息去找Slotkin求证，Slotkin发言人的回应很官话套话，说“我们很期待和拜登总统并肩战斗”。

现在在拜登眼里，很多人是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背地里手上做一套。这也不能怪这些人，《华邮》列举了拜登的几大劣势，比如他力推的援乌和援以计划受挫（《泽连斯基败走华盛顿》、《拜登恶斗内塔尼亚胡》），又比如共和党通过了对他的弹劾调查投票（《拜登被共和党发起弹劾调查后，民主党喉舌“精巧”的挽尊非常有趣》）。《华邮》写了一句十分意味深长的话，说拜登及其团队现在已经非常习惯民主党人的焦虑情绪了。

那么拜登能做什么呢？拜登方面肉眼可见的对策是两个，一个是反复强调现在的民调数据是“错误的民调”，“不可信”，“没有预测性”，“一切都会变”，另一个是加大宣传攻势，在内华达、密歇根、威斯康辛等州都加雇了人手。

《华邮》采访了一名叫Simon Rosenberg的民主党战略师，Simon Rosenberg的话非常有意思，他说懂王非常善于在“日常信息战”中杀出血路，为了应对懂王日后的狂猛攻势，拜登现在必须尽快开始进入到最终对决的状态，把开小差的盟友组织等都喊回神。

似乎是针对Rosenberg等的建议，拜登方面表示“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同时拜登团队还强调自己跟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合作顺利，强调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很有影响力，做了很多事情。

不得不提的是，虽然《华邮》的标题以及报道前半部分读起来非常像是唱衰拜登，但其实文章后半段《华邮》非常卖力地在为拜登挽尊，如果形容说《华邮》整体上使用了欲扬先抑的手法，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华邮》花不小篇幅描述了两点。一是拜登团队筹款顺利，已经按计划筹了很多钱，总统和第一夫人也频频出席名流宴会和活动，有很多商业领袖或文艺明星为拜登站台。这些钱一旦进入竞选，很可能能扭转劣势。

二是现在拜登的“基层支持者”还没有被动员，他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等着总统一声令下，冲上来帮拜登力挽狂澜。

《华邮》的这篇最新报道，有意思就有意思在这个地方，如果只是扫一眼标题，或者看前面一大半内容的话，很容易产生拜登不行了的感觉，但如果坚持看到最后，拜登的支持者又会隐隐地升起一丝希望。

某种程度上，我把《华邮》这篇放在头版显眼位置上的“小道消息”看作是民主党内现阶段一种矛盾心态的体现，一方面不得不承认拜登全面落后、岌岌可危的现实，另一方面又要给自己打气，对自己喊“不要放弃，要乐观，拜登可以王者归来”。

换个角度解读，似乎也可以读出拜登暂时还是民主党2024唯一候选人，但暗流涌动，其他野心家也在明里暗里试探，随时可能扑出来把老人家顶替掉的意思。

上个月底，VOX杂志曾经总结了美国国内流行的关于拜登民调低的三种解释模型。第一种说是拜登搞砸了，把他换掉，换成别人，情况会好很多。第二种说不怪拜登，要怪就怪经济环境，拜登是时代的背锅侠，换谁都一样。第三种说一切都会好的，拜登的支持者们只是还没有行动起来，等他们行动起来，拜登就起死回生了。

对照VOX的总结看的话，很明显《华邮》采用了一种含糊的混合叙事，它好像最终归结于解释三，又好像也暗示了解释一和解释二。这是《华邮》的精明处，可能也是它的无奈处。

VOX说自从2021年阿富汗的耻辱性撤军之后，拜登的民调支持率就一直稳定在43%以下，最近一段时间稳定在38%左右，近几十年以来，竞选连任成功的总统民调没有低于40%的。拜登的38%是一个危险的数字，而他38%-43%的成绩则是一个让人难以猜测的尴尬区间。

也许这才是拜登夫妇这几个月来郁闷的真正原因，不上不下没个准数——你要是真的低得完全没有机会，那也就算了，老老实实为下台做准备，想想怎么应对共和党的报复；你要是高得可以高枕无忧，那肯定是一种幸福，心里面不需要太过忐忑。现在这样，是这样也怕，那样也怕，总觉得还可以再试一把，但几次试了都没有结果，就此放弃吧，心里又不甘心。很多年轻人都受不了这样的精神折磨，更不要说八十多岁的老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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