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经济学家熊彼特的说法,企业家就是开拓者、创新者,企业家就是把科学技术发明引入经济生活之中,把经济推向前进的人。
二战结束以后的几十年中,打破历次贸易壁垒,并推动各国经济增长和技术进步的主体人群,正是企业家。
从1978年到今天,中国市场经济也在不断突破自身的局限,走向开放。其中,变化最大的或许是高楼大厦、宽阔的马路、不断增加的大中城市……,但也有一种解读,是日益壮大的企业群体,它们正成为整个经济环境中最活跃的因素,并不断突破地域与技术的前沿边界。
也是从1978年以来,中国社会出现了一个新的阶层叫“企业家阶层”,他们当中的杰出代表,承载在一种名为企业家精神的人本力量。
从中国今天最炙手可热的数字经济回溯,柳传志、孙丕恕、李东生、董明珠、曹德旺等企业家参与了中国市场经济30年野蛮生长的各个时期,也闯过了诸多关口,这其中包括了城市经济改革初始时的“原罪时代”、中国市场经济甫定时的“灰色时代”、国际资本大潮汹涌时的“全球化时代”和互联网新思维下的“转型时代”。
这期间,贸易报保护主义的大门,始终没能挡住企业家的脚步。
90年代初,欧美国家试图通过贸易、技术壁垒延迟刚刚崛起的中国信息产业发展,这时一家中国普通企业站了出来。在新加坡一家民居中,手里只有一块方便面充饥的浪潮集团董事长兼CEO孙丕恕与同事,经过一个多月的反复钻研,研发我国第一台小型机服务器。
青年时代的“中国服务器之父”孙丕恕
如今,浪潮的云服务器市场份额已跃居全球第一。思科、IBM、LG、爱立信等全球科技巨头又漂洋过海,主动与浪潮成立合资公司,这些昔日的对手最终没能“阻挡”住中国企业家推动的数字化浪潮,最后还受益于中国带来的全球化机遇。今天,虽然服务器的技术壁垒依旧存在,但浪潮已在全球113个国家和地区开展业务,在被誉为“硅谷贵胄”的苹果、微软、亚马逊、英特尔的全球业务中,浪潮成为了他们最密切的合作者。
2007年,全球彩电业的专利“大棒”打向中国。韩国LG向美国法院起诉TCL·汤姆逊电子有限公司,称其侵犯了4项数字电视专利。同时,欧洲数字电视标准也酝酿对我国数字电视出口征收专利费用,这种连锁反应,使国内彩电企业出口面临巨大危机。
这一年,TCL-汤姆逊电子有限公司申请破产清算、TCL股票大跌,企业风雨飘摇。曾被誉为中国走出去第一人的TCL总裁李东生,被当年的《福布斯》中文版评为2007年“中国上市公司最差老板”第六名。
青年时代的TCL总裁李东生
此后,TCL经历了企业“18个月亏18亿”的巨大创伤,以及大约10年的主营业务兼并转卖。到2016年,TCL活回来了。TCL电视的全球出货量突破了2000万台,位居全球彩电行业前三强,仅次于三星和LG,居全球第三。
不仅如此,在曾经一败涂地的手机业务上, TCL通讯已跻身北美第四大移动终端制造商及全球前十大手机企业。
今天,华为、阿里,TCL的海外发展又遭遇逆全球化的贸易、技术壁垒阻击,可这对于过去40年来不断参与全球化进程并经历变革,乃至“九死一生”的中国企业家而言,只是短暂的磨砺。
带有尊严地参与并引领全球化,这样的企业家精神犹如走过逆全球化午夜的“明灯”。
事实上,超越博鳌亚洲论坛的边界,各国的政界、经济学界和企业界今天无不关心创新,无不把创新同企业家的努力、拼搏和开拓精神连接在一起,也无不肯定企业家在推动经济增长中的作用。
而这种创新为企业带来的或许将是机遇,也或许是毁灭,但只要企业家精神存在,这种创新的机遇便一定大于危机。
几年前,在中国企业家俱乐部,王健林与马云曾共同讨论网上购物。王健林对在场的企业家说:你们谁在网上购物请举手,举手者寥寥无几。之后,马云站起来对坐在会场后面的年轻工作人员说:你们谁在网上购物请举手,结果很多人都把手举起来了,因为那些是年轻人!
2017年年底,万达集团遭遇了最严重的一场危机。但这不意味着这家诞生过中国首富的企业行将崩溃。企业家精神告诉人们,只要万达尚存创新机制与能力,这家企业就能够东山再起。
过去多年,关于中国经济奇迹发生的原因,必须肯定的是企业家的创新精神得到了发挥。从最早的英国、美国,到后来的亚洲快速增长的经济体,到今天的中国和印度,分析经济增长的内核,莫不如此。创新理论的鼻祖熊彼特将人类经济的腾飞归结于创新,而将创新归结于“创造性毁灭”的过程。这个创造性毁灭的过程是如何发生的,是企业家的冒险精神与资本的结合,从而产生了人类经济的重大腾飞和突破。
美国供给学派的领军人物乔治·吉尔德在《重获企业家精神》中阐述道,人们将经济增长视为很多因素决定的过程,但事实上,没有任何因素可以和企业家以新观念和新技术开办的新企业所起的作用相比。
柳传志曾反复强调,今天的市场变化越来越快,往往是一件事没想好,新的事情又出现了,所以有些事也只能边做边看。马云对他说,要学会自己打自己,让新淘宝淘汰旧淘宝,这些都让自己对创新有了更多体会。
“企业要创新,我的理解是,做别人没做的是创新,模仿学会了是创新,今天比昨天进步是创新,持续改进也是创新。”这是孙丕恕对创新的解读。
浪潮的企业创新正是按照这个路径前行的。2007年,浪潮承担了国家863计划重大专项“高端容错计算机”项目,起初浪潮对此很有顾虑,因为高端容错计算机的研发难度极大、风险很高,要投入巨额资金,一旦失败,投资就打了水漂。但几经权衡,浪潮最终选择承担。最终,浪潮460多位工程师,历时四年终于研发成功了中国第一台高端容错计算机浪潮K1,成为世界上第五家、中国唯一一家掌握此核心技术的厂商。
在Gartner公布2017年全球服务器市场报告,浪潮的云服务器销量、销售额跻身全球市场第一,浪潮服务器也首次进入全球前三。
或许,今天人们“从0到1”的创新很难,但恰恰是企业家在不同市场、不同维度的创新,让市场诞生出全新的活力。
从这个的角度看,虽然阿里、腾讯、浪潮、华为等绝大多数企业是从模仿开始,但后来逐渐有超越,它们把美国成功的东西拿过来后,适应了中国的具体情况,填补了中国的产业空缺。
而随着中国产业变革的速度加快,任正非提出华为步入了“无人区”,因为华为投入巨额经费进行的技术研发,步入无人领航,无既定规则,无人跟随的困境。
而将光伏与空调产业结合起来的“董小姐”则试图进一步提升中国企业家创新的“逼格”,她说,这几年来,中国企业思考的更多是“奉献”,如果买别人的技术,可以做一个产品,也可以在市场上推广。但她觉得,那不是中国企业所想、所期盼的真正的自我创新。“我认为最大的贡献者是‘创造者’”。
于是,在全球最为发达的数字经济市场上,我们看到了众多中国企业家的“急速狂飙”。这其中,有TCL的4K电视、格力的光伏空调、阿里的达摩院与新商业,以及浪潮的AI服务器与中国质量链、华为的5G……
事实上,今天中国企业家赋予创新涵义的深度与广度在不断突破各个要素市场的边界。无数企业家用创新推动的经济奇迹诞生,今天正在中国这个全球最大的数字经济市场中成为大概率事件。未来,不仅仅在中国,随着“中国方案”成为“世界方案”,中国企业家的创新,还将变为亚洲经济发展的源动力。
在今年的博鳌亚洲论坛上,随着《亚洲经济一体化报告》、《新兴经济体报告》、《亚洲竞争力报告》相继出炉,应对经济危机、金融危机的潜在威胁已被提到了亚洲经济发展的考量议题当中。
孙丕恕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从当前的报告看,亚洲对资本产生强劲的需求,他们希望发各类经济,对冲金融层面的潜在危机。从全球最大经济体中国的发展的经验与贡献上看,要想激发亚洲各经济体的经济潜力,必须挖掘新兴经济体的内生动力。
今天,中国依靠数字经济驱动,发展出了拥有超过美、英、法、德、日五国总和的电子商务交易额;中国的个人移动消费支付交易额也达到了美国的11倍;在自动驾驶汽车、3D打印、无人机和人工智能领域,中国的投资规模则位居世界前三。
在这种繁荣背后,是中国企业家群体的集体的二次,三次,乃至第N次创业。
在2016年年末,马云提出了“新零售”,他认为未来十年是新零售的时代,未来线上线下必须结合起来。2017年马云花了近900亿,在全球买了这75家公司,这其中包括企业服务、电子商务、本地出行、本地生活、传统零售、物流、文娱等几乎全服务行业的“独角兽”与传统企业大佬。
在供给侧改革的关键时期,董明珠不仅强调企业创新,也不断强调格力电器将会坚持专业化的管理、专业化的研发、专业化的生产。到目前为止,格力不仅是一家空调企业,还涉及手机、机器人、新能源汽车、智能装备等诸多领域。
2018年,已经在全球服务器市场占有领导地位的浪潮发布了云计算3.0战略。孙丕恕解读说,浪潮未来将围绕云中心、云服务、大数据、智慧城市、智慧企业、云生态六大方向,构建云数据中心平台和云服务平台,向三大数字经济生态提供全面服务进军。
“我们全面深化改革,就要激发市场蕴藏的活力。市场活力来自于人,特别是来自于企业家,来自于企业家精神。”去年下半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营造企业家健康成长环境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更好发挥企业家作用的意见》发布。习总书记发表了上面意味深长的讲话。这次意见的发布,无疑是对企业家信心最有效的提振,将大大激发全社会创业创新的积极性。
马云认为,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是2000年来中国在思想领域的一大进步。认可企业家才是真正相信人是生产力的第一要素。
而孙丕恕认为,中国今天已站在了一个新的起点,每一家企业,都要深刻理解国家战略走向,准确把握世界发展趋势,进一步发挥企业的能动性与经济活力,通过不断自主创新,将全球先进技术、理念转化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新动能、新业态、新产品。
任正非则说“时代在呼唤我们,祖国的责任、人类的命运要靠我们去承担,我们处在这个伟大的时代,为什么不用自己的青春去创造奇迹。”
在去年的《财富》500强名单中,中国上榜公司继去年达到110家后,今年继续增长至115家。中美世界500强上榜公司的数量差距继续缩小。
翻看改革开放40年来的各个历史节点,中国出现了一批对国家经济建设、社会发展、人民就业等产生深远影响的企业。他们伴随中国在全球经济发展的地位越发重要,也进一步扮演着全球经济“发动机”的角色。
中国企业家精神,正是驱动这台发动机的不断运转加速的推手。而以世界上最多优秀企业,与最多创业者群体为带动的亚洲经济,注定不会在逆全球化的黑暗中,丢失方向与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