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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睡眠就像意识,仍然充斥着不少谜团,那么在其特别的部分,即REM睡眠与做梦的关系上,情况反倒不同。科学家注意到,REM开始之际,正是梦境频繁之时。这时候,大脑内部的情形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简单来说变化包括两方面。一方面,在REM阶段大脑的脑电波变得与清醒时无异;另一方面,原本维系清醒的两种神经递质——5-羟色胺和去甲肾上腺素在脑中几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神经递质乙酰胆碱。而在乙酰胆碱的影响下,大脑处于兴奋状态,身体的运动神经传导却被阻滞,一个人的梦境就此展开。
基于这些研究,1977年霍布森等人提出了迄今最有影响力的理论,名为“激发—整合假说”(activation-synthesis hypothesis),从神经生理学的角度阐释了做梦的机制。这个理论认为,梦境是由脑干与前脑合作的产物。在这个机制中,被神经递质激活的前脑像一个作家,把脑干随机产生的电信号当作素材,整合成具有一定叙事结构的梦。
毫无疑问,霍布森的理论拓展了神经科学的视野。然而讽刺的是,这个理论却阻碍了研究资金的投入。道理很简单,既然梦境不像弗洛伊德宣称的那样有意义,或者能揭示一个人的真实意图,而是支离破碎地毫无意义的随意组合,那么对于那些想洞察人心、操控意识或从中渔利的人和机构而言,岂不是大失所望?
好在事情尚无定论。实际上就逻辑而言,尽管脑干(确切地讲是脑干的一小块区域,名叫脑桥)提供的素材毫无意义,却不能说明前脑这个作家的工作没有意义。威廉·多姆霍夫(William Domhoff)的研究可资证明。他对不同文化或地域的数万份梦境报告进行了分析,结果显示,无论生活在哪儿,人们的梦境内容都是共性多于差异性。也就是说,创造梦境的大脑,没有胡乱涂写,而是基于某些隐而不显的共同前提。
多姆霍夫的研究有很多鲜为人知的结论。譬如在女人的梦里,男女人物的比例相当,而出现在男人梦中的人物,七成以上都是男人;无论男女,梦中的厄运总是多过好运,侵略多过友善,消极的情绪多过积极。
与弗洛伊德造成的流行印象完全不同,和性相关的梦相当罕见,有研究说不到10%,最近的结论是,性梦只占成年男性梦境的2%,女性更少,只有0.5%。
差异性主要体现在梦境的暴力程度。美国人的梦具有很高的暴力倾向,男性比例50%,女性34%。相比之下,瑞士和荷兰的男人分别只有29%与32%。最暴力的梦境来自澳大利亚的土著,他们92%的梦都与之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