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近年印度凭借经济和军事实力的增长,强势压制巴方诉求,
莫迪政府
自2016年起
以“反恐”拒绝与巴方对话,并通过南亚合作对巴实施外交孤立。
而这种强势外交呈现明显的矛盾性
:
印度一方面坚决反对外部势力干涉克什米尔问题,强调这是印度内政;另一方面与巴冲突激化时,又
积极寻求国际调停以制约巴方。
这反而刺激巴方不愿在
“零和博弈”中示弱
,导致
双边关系陷入恶性循环。
文章还分析了大国博弈因素,指出
美国的立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冷战时期支持巴基斯坦,到持中立立场,再到如今支持印度的诉求
。
与此同时,
联合国调停作用式微,其常规做法是各打五十大板,
很难形成针对印度的决议,继而
加剧了巴基斯坦的不满情绪。
而中国虽然一直保持相对克制的态度,但印度却在国内掀起了新一轮反华浪潮
,渲染“中国是巴基斯坦的唯一支持者”“中国对印度的崛起怀有敌意和不安”等论调,损害了中印的政治互信。
这篇文章或许揭示了,当前这轮印巴冲突既是历史积怨的集中爆发,也反映出
印度在地区权力格局中日益强势的地位。
这种变化带来的影响远超南亚范围:一方面它冲击了现有的多边合作机制与进程;另一方面也使中国崛起的国际环境更趋复杂。最终使全球秩序的不确定性显著增加。
本文原载《现代国际关系》2019年第10期,原题为《印巴围绕克什米尔争端的外交博弈及其影响》,转自“南亚研究通讯”,
仅代表作者观点,供读者参考。
2019年8月5日,印度宣布废除其宪法第370条,取消印控克什米尔地区的特殊自治地位,建立“查谟和克什米尔”与“拉达克”两个“中央直辖区”。这一决定拟于10月31日生效。
印度此举引起巴基斯坦激烈反弹与中国的不满,巴方随即主动降格与印度的外交关系;巴总理伊姆兰·汗一改此前对印度克制忍让的态度,于9月6日表示将对敌人进行全面回应,指责印度又一次在实际控制线显示出侵略的姿态。同时,印度向巴发出战争威胁,国防部长辛格声称印度应重新考虑“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政策。
印巴关系紧张有愈演愈烈之势,边境交火事件时起。与此相应,印巴外交博弈
从此前的“拒和与求和”状态回归到20世纪的“零和博弈”,
并在国际社会积极开展外交较量。
本文拟在进行历史考察的基础上,重点分析印巴围绕克什米尔争端的外交博弈不断升级并回复“零和”的深层次原因,并梳理其对两国关系、地缘政治格局等可能造成的影响。
克什米尔问题产生之后,印巴围绕克什米尔争端展开了外交博弈,从“零和博弈”一路曲折走到了“合作博弈”,2016~2019年逐渐走向非对称的(印度)“拒和”与(巴基斯坦)“求和”,负和博弈与正和博弈相交织,如今重回“零和”模式,呈现出明显的阶段性。
1947~1999年间为“零和博弈”阶段。
印巴之间的认知模式是“敌人”范式,
在克什米尔争端上均坚持克什米尔应当归属自己的底线,双方均不愿意在自己坚持的博弈目标上退步,导致了四次的战争冲突。
在此阶段的外交博弈过程中,冷战格局、苏联解体等均对印巴外交博弈产生了重要作用。
第一次印巴战争前后,英美等国充当了中立的调停者角色;第二次印巴战争前后美国是貌似中立的角色,中国支持了巴基斯坦,苏联倾向于支持印度;第三次印巴战争前后的外交博弈则形成印苏对阵中美巴同盟。印度在获得苏联外交支持情况下,尤其在印苏友好条约支持下,发动了肢解巴基斯坦的战争。美国与中国则在外交及军事援助方面给予巴基斯坦支持。卡吉尔战争前后,大国基本回归中立的立场。合作博弈的出现与美国反恐战争密切相关,印巴均承认巴基斯坦的恐怖主义是巨大的安全威胁。这一外交博弈的结果既为当时双方外交博弈进入“合作博弈”阶段提供了条件,也为2016年之后双方外交博弈逐渐回归“零和”埋下隐患。
2000~2015年间为“合作博弈”阶段。
2001年7月,巴基斯坦总统访问印度,双方就克什米尔问题的会谈未取得成果,但
访问举动本身就显示出双方想突破旧有的冲突模式,使对话成为常态。
“9·11事件”发生之后,美国发动反恐战争,印巴均看到并抓住了与美国加强关系的契机,美国也要求印巴缓和关系,配合美国的反恐战争。这构成了印巴外交“合作博弈”的重要背景。2002年10月22日,印度主动提出印巴关系和平路线图,其措施包括开通直达克什米尔控制区首府的长途汽车运输。2003年4月18日,印度总理瓦杰帕伊在克什米尔地区表示开创克什米尔“新时期”,与巴基斯坦就克什米尔重启谈判。
巴基斯坦由此改变了以往的立场,不再坚持首先解决克什米尔问题再谈其他问题,同意与印度开展全面对话。
2003年11月25日,印巴两国在克什米尔边境实现停火。2004年,印巴两国正式开启全面对话,巴基斯坦甚至同意不再坚持通过公投解决克什米尔问题。此后,印巴双方领导人进行多次会晤,对话开始成为常态,双方的外交关系呈现出“正和博弈”的态势。但是,2008年孟买恐怖袭击事件使“正和博弈”的势头遭遇挑战,2012年之后,双方边境交火事件呈现高发态势,“合作博弈”举步维艰。
2016年,以印控克什米尔地区军事基地乌里被袭击为标志,印度主动关闭了与巴基斯坦对话的渠道。
印度莫迪政府开始实施
孤立巴基斯坦
的战略,在双边层面拒绝与巴对话,在地区层面抛弃南盟,孤立巴基斯坦,在全球展开外交攻势,
宣称巴是支持恐怖主义的国家
(这种势头在第一阶段的“零和博弈”时期就已经出现)。
巴基斯坦的外交活动此时与印度并不对称,重心仍然放在希望与印度实现对话上,但遭到印度莫迪政府的拒绝。
2019年5月莫迪再次赢得大选,巴基斯坦希望印度能够邀请伊姆兰·汗参与莫迪就职典礼,但印度并未理睬,印度将巴基斯坦解决恐怖主义问题作为重开对话的前提条件,印巴双方的外交博弈已经无限接近“零和博弈”。
2019年8月5日,莫迪政府宣布成立查谟和克什米尔与拉达克两个“中央直辖区”。印度这一决定彻底激怒了巴基斯坦,伊姆兰·汗一改此前不断向印度释放妥协信号的做法,转持强硬立场,发誓要在国际社会与印度进行斗争。
这意味着印巴外交博弈回归“零和”模式。双方外交博弈不断升级,谁也不愿意在外交冲突的道路上做个“胆小鬼”。事件发生后,双方之间不仅进行了相互的语言威胁,且采取一些针对性举动。2019年8月12日,伊姆兰·汗声称印度在克什米尔的行动与纳粹类似。8月14日,伊姆兰·汗宣称要在克什米尔问题上战斗到底。9月6日,伊姆兰·汗表示将对敌人进行全面回应,认为印度又一次在实际控制线显示出侵略的姿态。
巴基斯坦陆军总司令卡马尔·巴哈瓦
(Qamar Bajw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