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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还在写作,你就得不停地学习前辈作家的作品

创意写作坊  ·  · 4 年前

《肖申克的救赎》




你必须曾经置身于阴魂中间,

在那里调过你的琴弦,

能获得足够的视野,

学会如何写出永恒的诗篇。

你必须和死者同坐同吃,

同享他们的罂粟,

才能拥有足够的记忆,

写出最精致的诗句。

人的世界必须是阴阳两重的,

唯有如此,他的声音才能

高雅而永恒。



——里尔克



新书试读:《与逝者协商》


Margaret Atwood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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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篇



故事在哪里呢?故事在黑暗中


在一次作家聚会晚宴上,我讲述了这个故事。“吉尔伽美什是第一个作家,”我说,“他渴望得知生与死的秘密,于是去了地狱,然后又返回人间。但他并没有获得永生,只得到了两个故事——一个是关于他的地狱之旅,另外一个是他意外获得的关于大洪水的故事。所以,他从地狱带回的只是两个故事而已。他非常非常疲倦,然后他将整件事刻在了一个石头上。

“是啊,就是这么回事儿,”作家们说,“你去了,得到了故事,精疲力竭,回来后,你将故事刻在石头上。或者当你将这个故事改到第六稿时,你就想将这个故事刻在石头上。

“去哪儿?”我问他们。

“去有故事的地方啊。”他们答道。

故事在哪里呢?故事在黑暗中,这就是为什么人们认为灵感会像闪光一样闪现的缘故。进入到故事之中——进入到故事的叙事过程中——是一条黑暗之路,你看不见前方的路。诗人们也知道这一点,他们也在黑暗之路上旅行。灵感的源泉是一口井,井洞一直通往地底下。

写作风格极其阴暗的D·H劳伦斯在他的诗《巴伐利亚龙胆花》(Bavarian Gentians)中写道:“请递一朵龙胆花给我——不,请递一束龙胆花给我!让我用这龙胆花束的蓝色火焰指引我自己,沿着那越来越漆黑的阶梯往下走,直到颜色由蓝变黑,甚至到达珀尔塞福涅去的地方……”,我们不禁要问:诗人劳伦斯为什么要沿着那漆黑的阶梯往下走呢?他在这首诗中并没有回答这一问题,但我想那不是因为他想去死,而是因为他是诗人,所以他必须往下走,以帮助他写诗。就像里尔克所说的,他必须涉足阴阳两重世界。

死者世界掌握着秘密——有着“橱柜里的骷髅”和任何其他你想获得的“骷髅”(秘密以及灵感),死者世界还掌握着故事——很多的故事。正如诗人格温多琳·麦克尤恩所说:“那下面总有一些你想被告知的秘密。

加拿大魁北克诗人安娜·埃贝尔也写过一首惊心动魄的诗,名为《帝王的陵墓》(The Tomb of Kings)。诗中,一个睡梦中的女婴——“刚出生不久,一脸讶异”——向下来到一个陵墓中,穿过一个地下迷宫,她的一个拳头上托着她自己的心脏,那心脏是盲猎鹰形状的。在那里,她发现了死去的国王们,也发现了他们的故事——那是“几个耐心编织的悲剧故事”,如今已变成镶着珠宝的艺术品。女婴和国王们进行了一场交易:在一个吸血仪式上,死者们饮了女婴的血,并试图杀死她;她挣开死者,脱身逃跑。不管发生了什么,结果是她的盲猎鹰形状的心脏开始恢复视力。

在这首诗中,死者得到了血——我说过,死者被认为是饥渴的。作为交换,诗人获得了卓越的洞察力,完成了他诗人的身份。这是一个古老的模式。

 

《肖申克的救赎



所有的作家都从死者那里学习。只要你还在写作一天,你就得不停地学习前辈作家的作品,而且你会感觉人们一直在以前辈的作品作为标杆来评判和批评你的作品。但你不仅要向其他作家学习,还可以向以各种形式存在的死者们学习,因为死者掌握着过去,掌握着故事,还掌握着某些种类的真理。所以,如果你打算投入到故事写作中,你迟早都得和来自过往时间的人打交道。即使这个“过往时间”只是昨天,它也不再是“现在”,不再是你写作的“现在”。

所有作家都必须从“现在”去到“从前”,从“这里”去到“那里”,都必须下降至故事存在的地方,都必须小心翼翼,以防被“过去”逮住,再也动弹不得。所有作家都必须从死者那里“偷”东西,或者说“回收旧物”——说法取决于你看这件事的角度。死者可能保管着宝藏,但这些宝藏必须被带回人间,使其再次进入到时间里——进入到观众、读者的世界,进入到变化发展中的世界,否则它们便毫无价值。

我们可以进而详细地谈论那些隐性的事物:我们可以谈论神灵启示,或谈论阴魂附体与梦境,或谈论符咒与巫术——所有这一切都与源远流长的诗人传统联系在一起。

谈论这些话题很容易让人感到阴郁,或觉得是在故弄玄虚,但我想引用一个真正的学者的话,来表达我对此事的敬意和重视。这段引文摘自意大利社会历史学家卡洛·金兹伯格的书《狂喜:解密巫魔夜宴》中的神话之间,具有深刻的相似性——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主题:进入另一世界,然后返回。

这一基本的叙事内核已经伴随人类数千年。这类故事在狩猎文化社会、畜牧文化社会和农业社会这些迥异的社会中有着无数的变体和版本,但它们的基本结构并未发生改变。这一故事结构为何经久不变?答案也许非常简单。讲故事意味着叙事者在此时此地权威地讲述,而这种“权威”则来源于叙事者曾经(真正或象征性地)置身彼时彼处。

我们不仅参与了可见的生者世界,也参与了不可见的死者世界,于是我们发现了一个人类所独有的特征。我们在此所分析的不是很多故事中的一个故事,而是所有可能的故事的共同模型。

正如很多优秀的叙事者所说,死者世界易去难回,于是回来的人都必定会将故事刻在石头上。如果叙事者足够幸运——如果有合适的读者刚好来到了这个石头旁边的话,石头就会开始讲故事,它会一直留存于世,将故事娓娓道来。

最后我想引用古罗马诗人奥维德的诗句来作为结语。奥维德笔下的库麦城的女巫不仅为她自己说话,(我们猜)可能也在为奥维德说话,同时也道出了所有其他作家的愿望和命运:

但命运之神仍会让我的声音留存下来,
通过我的声音,我的名字将被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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