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节目里有个魔咒,那种被营销培训过度洗脑的男嘉宾,最容易被灭灯,因为他们的热情令人感到可疑,一想到他会用那种做生意的热情去恋爱和结婚令人顿感无聊。在哲学家克尔凯郭尔看来,无聊,是万恶之首,那种繁忙到嗡嗡盈盈呼呼不止的昆虫是最乏味的⋯⋯
无聊有时候却是一种“范儿”,比如《胭脂扣》里十二少这个败家子。因张国荣那一脸略带颓废的无聊,把如花迷得死去活来。比如微博上的游侠们晒自己有闲不差钱的方式是“找个地方发呆”,如今连在大理丽江发呆都不好意思说了,若要像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那样过闲散的生活,直接去希腊。还有“90后”们在网上说自己“时常感到好无聊”,其实是想说自己长大了。无聊的另一种表达是晒自己的“选择恐惧症”,午餐挑哪家的外卖呢?约会选啥色的口红呢?——令人想到布里丹的驴子,因无法在两堆相同的干草之间做出选择而饿死。
难以选择的原因还是怕选错会坠入无聊的深渊,当年欧洲最知名的作家茨威格,与其说因不想加入任何“群”而自杀,不如说是死在了“无聊”上面。他见到妻子给他介绍的小秘书后眼神“漏电”,被妻子当场吸收到了全部信息,离婚后茨威格带着小他25岁的秘书逃亡纽约。
茨威格具备非凡的前瞻性和洞察力,很早就预言了希特勒在欧洲的暴行,成为第一个出逃的犹太人,但这个年轻美貌的老婆是个病罐子,受不了纽约的天气,两人又去了巴西⋯⋯直至一起自杀。
有人说,和陪伴了他30多年的前妻弗里德丽克离婚,对茨威格来说是个走向无聊的转折,他的后妻是个灰暗的无聊源,无法带给他振奋和解脱。另一种说法是,这个对历史有深刻研究的作家是故意的,他早已做好了死亡的打算,而他的前妻心态过于阳光,他只好找了个死亡伴侣,任她拖着他一起走入无聊这个人生巨大的冰棺,直到走向无聊的终点——毁灭。
无聊,最终是一种欲求不满,就像卡夫卡在日记中的抱怨:“似乎一切都离开了我,并且好像使一切回来都不满足。”对付无聊,康德召唤人“成熟”,而尼采则主张“重拾幼年期玩耍时的那种严肃”,认为把生活变成一个审美的游戏以超越无聊。福柯则提倡“越界”美学:为了击败无聊需要一刻也不安宁地解放自我。
在娱乐年代,一切行动的指向都是“开心就好”,每个人都直奔“有趣”而去,当无聊全都变成了有趣,有趣也变得没有个性,就好像巨蟒小组的电影《布莱恩的一生》里,布莱恩站在那里,对着一群选他为先知的人讲话:“你们都是独一无二的人!”人们也异口同声地回答:“是的,我们是独一无二的人!”只有一个人说:“我不是!”当离经叛道变成了墨守成规,连离经叛道都变得无聊。
忍不住还想提一下茨威格的前妻,弗里德丽克后来也逃亡到纽约,带着两个女儿,放下从前的荣光富贵,治好经历的心灵重创,在异地他乡努力适应,阳光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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