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文完整披露扎克伯格两天听证会内容（关于Facebook数据泄露事件）

“是祸躲不过。”用这句话来形容因数据泄露丑闻而处在风口浪尖的Facebook似乎再合适不过。

北京时间昨天凌晨，在欧美国家沸沸扬扬的Facebook数据泄露事件到了一个高潮：公司CEO马克·扎克伯格以西装革履的打扮，出席美国参议院听证会，就Facebook如何处理用户数据和隐私问题接受参议员质询。

这是他首次出现在美国国会。近半数议员在5个小时里严厉盘问Facebook保护美国人个人数据的能力，和干涉大选事件中的助推作用。

在于昨天一早举行的第一场听证会上，扎克伯格足足被“盘问”了五个小时，其中有几个要点值得关注：

1、Facebook是否存在“垄断”情况?

在听证会上，参议员Lindsey Graham问道，“Facebook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谁?”，扎克伯格表现的支支吾吾，只是说Twitter在部分的功能上和Facebook有重合，而对谷歌和微软等巨头一笔带过。

不过，扎克伯格也有失手，他强调Facebook体量巨大，于是提问者立马抓住这一点质疑Facebook是否因为过大而存在“垄断”的问题，对此，扎克伯格只好答道，“我当然不会觉得是这样”。

2、不排除会有付费版Facebook

当参议员们问询 Facebook 的商业模式时，提出这家公司高度依赖用户数据，因此质疑他们能否真正保护用户隐私。当被问到是否考虑推出无广告的付费版 Facebook App。扎克伯格回答“为了兑现‘连接所有人’的初衷，会一直提供免费版本的 Facebook”，言外之意，可能会提供收费版本产品。后来，他告诉另一位参议员，会考虑付费版本。

3、Facebook 严重依赖人工智能

每当问到 Facebook 如何改变现状，扎克伯格表示 Facebook 将使用 AI 快速识别仇恨言论和其它有问题的帖子。这看起来是可行的方案，但在被证实之前，一切都不确定。

4、Facebook是否对用户进行了监听?

Facebook一直被怀疑监听用户手机的日常对话。因此，参议员Gary Peters让扎克伯格用“是”或“不是”来回答Facebook是否通过移动设备的音频来获得用户的个人信息时，扎克伯格斩钉截铁“不是”。

5、是否“拒绝数据被收集”用户必须手动选择

扎克伯格没有承诺让“拒绝数据被收集”成为默认选项。目前，用户必须手动选择阻止这种数据共享的隐私设置。

当被问及欧盟即将在5月份实施的严格数据保护法案时，扎克伯格回应：“世界上每个人都应该得到很好的隐私保护。”

6、扎克伯格对正在调查2016年俄罗斯对总统大选事件避而不谈

扎克伯格说，Facebook官员正在与特别顾问Robert Mueller合作，后者正在调查2016年俄罗斯对总统大选所做的干预。但他对合作的细节避而不谈。

当被问及Facebook是否收到Mueller的传票时，扎克伯格回答“是”。当被问到Facebook是否有人被Mueller约谈时，扎克伯格再次说“是”，尽管扎克伯格说他本人和Mueller的团队没有过交流。

但随后，扎克伯格可能意识到自己已经透露太多，于是补充道：“我们与特别顾问的合作是保密的。我其实不知道有传票。我相信可能有，但我知道我们正在和他们合作。”

7、扎克伯格不愿意暴露自己的个人信息

在被电视直播的参议院听证会上，扎克伯格不愿意暴露自己的个人信息。

当参议员 Dick Durbin询问下面两个问题时，小扎都是同样的回答：

Dick Durbin：“你愿意与我们分享你昨天晚上住的酒店的名字吗?”

小扎：“呃，不。”

Dick Durbin：“那么，能否告诉我们，你每周都和哪些人发过短信。”

小扎：“还是不要了。”

8、关于俄罗斯利用Facebook干预2016年美国选举

扎克伯格同样无法回答几个问题是：该公司将如何停止外国对美国选举的干预，以及俄罗斯利用Facebook在多大程度上干预了2016年的美国选举。

Facebook已经承诺，将验证放置广告的政治团体的身份。小扎表示，Facebook会检查每一个公司用户的所在位置，避免俄罗斯公司瞒天过海。

但当民主党参议员Sheldon Whitehouse问到他们将如何调查壳牌公司或非营利组织时，扎克伯格没有明确的答案。

小扎表示他也不知道干预大选的俄罗斯公司与剑桥分析公司之间有什么联系、是否有联系。“我们现在正在调查，”扎克伯格说，“我们相信这两者完全有可能有联系。”

9、Facebook是否解雇数据泄露的相关人员

最精彩的片段：康涅狄格州参议员Richard Blumenthal询问Facebook在允许Aleksandr Kogan通过第三方App下载FB用户数据时签过什么协议。

Aleksandr Kogan和该心理测试App处于数据泄露的中心，因为Kogan后来将Facebook用户的数据转移给了2016年选举中特朗普竞选团队的数据挖掘公司剑桥分析(Cambridge Analytica)。 Facebook官方曾表示，该数据的转移未经授权。

但Blumenthal展示了一份印有“该数据可以用于商业目的”的服务条款的文件。

扎克伯格说，他没有看到服务条款，服务条款的审查有专门的团队负责。Blumenthal接着问，那个部门有人被解雇了吗?

“不是因为这个。”扎克伯格回答。

10、其中不乏支持Facebook的议员

犹他州参议员Orrin Hatch似乎是为数不多支持这位Facebook首席执行官的人。Orrin Hatch认为他的参议员同事们不应该对Facebook等公司利用消费者数据做销售广告感到震惊。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Orrin Hatch说，“你没有付出金钱就获得了相应的便利，那么这些公司自然会以其他方式提取你的价值。这没有什么不对的，只要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花絮：千奇百怪的问题

参加听证会的参议员很多不是科技圈中人，有些参议员提的问题听起来比较业余，比如——

“Facebook是怎么收集数据的?”“Facebook存储数据多长时间?”“Facebook用户怎么控制他们分享的数据?”

其实这些问题一般上谷歌一搜就知道了。

还有议员问的问题明显和今天主题无关——

参议员：扎克伯格，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用Facebook 10年了却没人有接受我的好友申请吗?

还有些基本上就是情绪宣泄了——

共和党参议员约翰·肯尼迪：“你们的用户协议很糟糕……你回家重写一份吧。”

小扎当时一脸尴尬。

最搞笑的是有个参议员假公济私——

共和党参议员罗伊·布朗特：“我儿子查理，13岁，特别爱玩Instagram。他给我了一个任务，就是见到你的时候一定要向你提起他的名字。”

小扎准备的“小抄”被拍到

神通广大的记者们显然不会放弃在现场各种抓拍，这是AP的摄影记者Andrew Harnik拍到的小扎回答参议员提问时面前摆着的两页“小抄”：

外媒TechCrunch和theverge的整理，摘取这份“小抄”的要点如下：

剑桥分析

违背信任;对不起，我们让它发生;我们2014年曾采取措施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由剑桥大学研究员Aleksandr Kogan设计的Quiz应用程序。

使用应用程序的人给Kogan提供了FB个人信息，如个人资料、喜好、好友名单和生日等;对设置了允许分享的好友也是如此;没有信用卡/SSN信息。

Kogan违反我们的条款把数据出售给剑桥分析公司;当我们发现时，立即通知他们删除数据。

没有充分考虑滥用问题;重新思考我们与用户关系的每一个细节。

补偿

很重要的问题，但是没有信用卡或者SSN等相关信息泄露。

2014采取的一系列措施意味着类似事件现在不可能发生，限制了应用程序对数据的访问。

反向查找

两周前发现，现已停用。

如果人们有相同的名字，可以通过电话号码/电子邮件找到某人。

恶意行为者将公共信息(姓名、个人资料、性别、用户ID)与他们已经拥有的电话号码联系起来。需要做更多的工作来防止滥用。

责任

有没有因为剑桥分析事件开除过人?这关系到平台的设计，是我的责任。

辞职?我创办了Facebook，我的决定，我犯了错误。很大的挑战，但我们一定能解决，已经在采取行动。

数据安全

我每天都会使用FB，我的家人也一样，我们在安全方面投入很多。给人们更多控制权。

商业模式(广告)

希望FB能够服务每一个人。所有都是免费的。只能通过广告来盈利。

Facebook不会销售数据。你对你的数据拥有所有权，我们给你控制权。

蒂姆·库克的商业模式

在数据管理上，我们很相似。当你在iPhone上安装应用程序时，它可以授权访问某些信息，就像使用FB登录时一样。

很多应用程序都被报道滥用苹果数据，但苹果公司从未通知人们。要让每个人都遵守相同的标准。

竞争

消费者选择权：消费者对于如何打发时间有很多选择。

只是广告市场的一小部分：广告客户也有选择，650亿美元的广告市场，我们仅占有6%。

解散Facebook?科技公司是的美国的核心竞争力，关停FB只会让中国更有竞争力。

在第二场国会听证会上，扎克伯格延续了第一天的风格，西装革履迎接几十位议员的质询，他主要提出了以下几个重点：

1、扎克伯格不愿为保护个人隐私而改变商业模式

扎克伯格既要小心绕开 44 名议员的套路，比如 Facebook 是否垄断行业，又要耐心解释这家公司运营方方面面的基础问题，像是监控、数据的获取、把数据存在什么地方等基本问题。但议员们偶尔也提出一些相当尖锐的问题，比如说 Anna Eshoo 就询问扎克伯格，如果为了个人隐私的公众利益，是否愿意改变 Facebook 的商业模式，扎克伯格显然有点慌了手脚，最后则是以不确定问题的真实含意作答。

2、扎克伯格同时也是 Cambridge Analytica 数据外泄的受害者之一

另外，扎克伯格在 Anna Eshoo 的询问下揭露自己也是 Cambridge Analytica 超过 8700 万笔个人数据外泄事件的受害者之一，他也借此强调，所有的 Facebook 使用者都可以通过他们所提供的工具来确认自己的数据有没有被恶意使用，而通过正确的隐私设定，其实可以大大降低数据外泄的风险。

然而刻意提到这个状况，其实也是自我撇清的手段之一，如果连公司 CEO 也无法避免数据泄漏，那代表他也成为了受害者之一，而不是协助加害者的一方，这是个很高明的听证技巧。

3、假帐号和虚假信息的处理将更积极

扎克伯格表示，在虚假信息的控管方面，会通过与第三方的事实检测系统来交互确认，确保虚假信息不会泛滥，另外，也会通过 AI 机制来控管假帐号，从而确保虚假信息不会通过这些假帐号而进一步流传。

4、不会通过录音搜集任何信息

共和党议员 Larry Bucshon 则是提出质疑，指出 Facebook 通过手机收集它所听到的所有语音信息，并汇整成数据库的作法，扎克伯格则是否认了这个指控，并且表示 Facebook 软件会录下音频的情况只会发生在录影上传的时候，其他状况之下不会主动对周遭环境进行录音的动作。Larry Bucshon 肯定扎克伯格的说法，并指出这是个社会关心的议题。

5、打击恐怖主义

Susan Brooks提出了目前恐怖主义在网络上蔓延的问题，并且询问扎克伯格Facebook应该要如何应对这个问题。

扎克伯格表示绝大部分的恐怖主义内容都将被删除，为了达成这个目标，Facebook拥有超过200人的“反恐团队”，随时检查恐怖主义内容，另外，他们也正积极开发AI工具来更有效、即时的处理恐怖主义内容被发布到Facebook上的行为。

总结

听证会中最重要的内容自然是 Facebook 的补救措施。但事实上，我们在过去几周已经听到不少这样的表态。当然，扎克伯格这回又多次强调了这些，比如已经能更快发现隐私隐患、限制开发者可以获得的用户信息、给广告打标签、并悬赏可以发现数据滥用事件的用户。

那么，Facebook要靠什么来解决这些令人棘手的问题呢?是他们引以为豪的AI技术吗?

在此之前，Facebook 也宣布将会招聘 3000 人去检视其它用户检举的内容。不过，Facebook 亦曾表示，过半数被关闭、支持恐怖主义的用户，是由 Facebook 自行找出来的。“我们知道我们能使用科技——尤其是人工智能──去做得更好”，Facebook 的高层曾这样表示。

且不说当前的人工智能技术还远不能判断一些边界模糊的内容，加之图片、视频、直播等新媒体形式的出现，机器审核的技术难度就更大了。就在这次的危机处理上，AI 技术也很难让 Facebook 有十足的信心保证自己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数据滥用问题。

其实不仅仅是Facebook，许多企业的所作所为都在向我们每个人展示了大数据+AI 的力量：它既可以是天使也可以是魔鬼。大数据+AI 能对用户进行精准画像，从而实现精准营销，这让类似于“Cambridge Analytica”这样的公司如获至宝，但它也在被滥用于其它目的，显示出其狰狞的一面。

我们不否认，Facebook确实是凭借技术飞速成长、创造了新时代的信息交互平台，吸引了数量惊人的用户，同时也创造了巨大的价值，但是在数据问题上，不能只有他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