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 | 吴孟超保健医生：见证一双不抖的手

半月谈 · 公众号 · 政治 · 2021-05-26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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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海东方肝胆医院赵学

听到吴老去世的消息，悲痛万分。我们多少次祝福吴老活到100岁，怎么还差一岁就离我们而去？我做吴老的保健医生是一种机遇，一份责任，更是一份光荣。在东方肝胆医院蒸蒸日上的日子，我正式加入了吴老的团队。虽然只是这只大鹏身上一个小羽枝，我却幸运的成为吴老的“密接者”，保健医生对吴老的关注点自然要落在日常生活当中。

吴老的伟大，不仅在于伟大的科技贡献，而且体现在他生活当中的每一分钟，每一件事。“伟大出于平凡”这句名言，再一次在吴老身上得到了验证。吴老走了，我有责任把我观察到的一些小事，介绍给大家，以供缅怀吴老的伟大。

第一次为吴老保健是2013年8月，参加由上海嘉定区安亭镇与东方肝胆外科医院举行的一次联谊活动。虽然九十多岁高龄的吴老思路敏捷，步伐稳健，老当益壮，可与七十多岁的老人比拼，但是，主办方感到在远离市中心的安亭镇请吴老参加活动责任重大，即请我来为吴老的健康保驾护航。这是我第一次有幸近距离接触吴老，有一种无上的荣幸。

此后，我在东方肝胆医院一方面从事心血管方面的医学工作，一方面担任吴老的保健医生。就一个九旬老人来说，吴老的身体的确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心脏功能很好，没什么麻烦的保健事项，有时秘书会来电话，咨询一下有关心血管保健的科普知识。

2017年冬季，寒流来袭。一天上午，吴老的心脏在不觉中颤抖起来。吴老的身体状况就是命令，我和团队马上投入诊疗工作。随着一枚冠脉支架的植入，吴老心脏功能改善非常显著，原来的室早几乎也完全消失。对一般老年人来说，房颤一旦发作几乎就是持续性的，而在吴老身上，房颤几次发作都能恢复窦律，足以显示吴老心脏功能的强大。

社会上经常传说九十多岁的吴老还在上手术台，手会不会抖，能放心吗？不少人也当面问我这个问题。我没看过吴老做手术，也没听到手术室的人谈论吴老手抖。吴老几乎每周都做手术，做手术像是他的体育锻炼方式。我很想争取一次机会，亲眼看看吴老在手术台上的大医风范，大美风采。

2018年4月，机会终于来了。吴老出差徐州，徐州市中心医院为吴老安排了一台肝癌手术。术前确认吴老的血压和心电图都正常。亲眼目睹吴老穿手术衣和戴手套的风采，像电影《我是医生》里一样，干脆利落。摄像机对着手术台全程录像，好多观摩手术的人被护士长请了出去，却允许我长时间在手术室陪伴吴老。

吴老在手术台上镇定自若，手术步骤有条不紊，一会儿用血管钳，一会儿用手，一会儿轻松地给助手讲解，说用手分离更有助于判断肿块的边界、深浅和硬度。待完整地切下肿瘤组织时，吴老脸上露出轻松的微笑。快速缝合完肝包膜，吴老不但弯腰去看了看肝脏的上部，而且从助手手里一把接过吸引器，小心翼翼地吸洁腹腔底部。

吴老一直忙个不停，额头上几滴汗珠悄悄冒出来。尽管他不说累，我在现场还是有些担心，担心他的心脏早搏会不会因为疲劳紧张而增加，可惜事先没准备一个便携式心电监护仪。自始至终我仔细地观察吴老的手指，完全没有发现不自主的抖动。

96岁的人在手术台上忙碌一小时，肯定累了。准备关腹的时候，程月娥护士长让吴老下台休息，吴老坚持站在旁边观看；过了一会儿，护士长再劝吴老坐下观看；再过一会儿，护士长说外面有记者等待采访，吴老这才不舍地离开了手术台。其实，这台手术对吴老来说是相对简单的，在场的助手也都是他带出来的高级专家。但是，留在手术室观察患者是吴老一贯的作风。

下手术台后，吴老精神饱满，我摸脉确认心律整齐，大约80多次。那天我特别兴奋和充实，被吴老精神深深感动。当晚，我写下小诗一首《神刀手》：

有这样一双手，苍劲融合着纤柔，握了六十年的手术刀，仍然不肯罢休。有人想象他僵硬，有人评论他颤抖，今日在彭城无影灯下，直面摄像机的镜头。时而斩钉截铁，摘除潜藏的瘤寇，时而穿针引线，血染的风采这边独秀。那是一双艺术的手，再塑芳华情长久，那是一双神奇的手，举世唯一无偶。

我是一名心血管医生，难得有机会见证了吴老那双神奇的手，那双在方寸之地破译生命密码，创造中国肝胆外科数个第一的手。在很近的距离，我从吴老一双仁爱的眼里，不仅看到了绝对的温柔，而且看到了无比的坚毅。和吴老相处哪怕是很短一段时间，也能感受到吴老怀有一颗纯粹的心，大医精诚的朴素初心，这颗心支持吴老在济世救人之路上坚定地前行。

吴老没有走，他的精神将永放光芒，他的光辉将一直照耀着我们，他那颗永远跳动的医者仁心，将永远是我们前进的源动力。

作者：上海东方肝胆医院赵学（记者杨金志整理）

来源：半月谈新媒体

责编：张初 | 校对：秦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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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海东方肝胆医院 赵学（记者杨金志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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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海东方肝胆医院赵学（记者杨金志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