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没有任何波动。
”
看似铺天盖地的热议,与快手的覆盖面相比,终究只是搅动了社会的某一圈层。
但另一方面,宿华认为那篇文章对快手的用户形象造成了影响。他不喜欢
“
low
”
这个词与普通老百姓联系在一起。对此,他不会假装自己无所谓,
“
十七八岁的时候你问我,我肯定上门跟他打架去了。
”
他笑着对《人物》说。
但当时他没有公开回应什么——除了7月在投资人的劝说下,对
“
i黑马
”
做了一次有所保留的采访。那时候,快手的所有专注都放在产品上,连公关品牌部门都没有建立,他一是不懂公关,二是没时间。接受《人物》等几家深度媒体采访,是上述部门建立后,最近才发生的事情。显然,他缺少杂志拍摄经验(他坦言他甚少自拍),对着镜头一直在比剪刀手。
但那篇文章也促成了一些改变,宿华决定不能只埋头做产品,也要
“
让思维更开阔一些
”
。走出程序员的圈子,他想要与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多接触,创业者、媒体人、学者、网红……他拉个清单,到目前为止已经见了上百人。
每次与那些新认识的朋友谈及快手时,他总是不遗余力地为之辩护,但在精英人群中,还是不理解快手的人居多。一名时尚女性回忆见面过程,宿华不断滑动手机界面,展示实时出现的视频,重复地说着,
“
怎么low了,怎么low了
”
,语气像个委屈而朴实的小学生。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男人拿着塑料盆给老婆洗脚,
“
这个多好啊
”
,他由衷地赞美。接着,是一个自拍的少女,
“
她难道不美吗?
”
他问道。
“
她的妆太浓了。
”
他没有得到附和的回答。
那次见面,宿华还花了很长时间请教如何让白领阶层入驻。他还想拿过对方的手机看看她的朋友圈是什么样子。宿华几乎不用朋友圈,也没有微博。
对初次见面的人来说,这是个略有突兀且奇怪的请求,但用那位女士的话说,
“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难得的真诚
”
,她将手机递了过去。
宿华翻看着她的手机。然后,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
看来真是有隔绝。
”
宿华展示他自己的快手界面
两个小人儿
如果你只是看快手那易于上手(一些人认为是简陋)的界面,你很容易以为这不过是个山寨小公司。事实上,D轮融资在2016年初完成,快手如今是家估值超过100亿元拥有数百名员工的公司,坐标在五道口——被戏称为
“
宇宙中心
”
的科技公司云集的繁华区域。
宿华在
“
宇宙中心
”
一带已经生活了十几年。2006年清华大学博士读了一半退学后,他去谷歌工作了两年。那里的企业文化,他也带到了快手。像谷歌一样,每周五有TGIF(Thank God It's Friday),全员放下工作,聚在一起聊天。公司倡导一种平等、宽松的氛围,包括宿华在内,所有员工互相直呼其名,他们不使用英文名字。公司提供每天两顿餐标40元的免费自助餐。
近半年,办公室里增加了二十几张外籍面孔,他们来自泰国、俄罗斯、韩国与印尼,快手正在推进国际化,已有数百万国际用户。
“
中国的互联网公司在未来都应该是全球化的公司。
”
宿华说。
哪怕你对快手公司有所了解,误读也容易发生。有媒体称快手的一道面试问题为:
“
如果你是一个员工,开着一辆车,拉着面包穿越乡村,有一群农民来抢,你给不给他们?
”
事实上,这不过是诸多价值观测试题中的一道,原题应该是,
“
你作为一个面包公司的员工,运输刚过期的面包去郊区销毁,路上遇到了几位饥肠辘辘的受灾群众,请问你是否可以把刚过期的面包分给灾民,为什么?
”
“
根本跟农民没关系,
”
宿华说,
“
我们想要看一个人他到底是讲原则,还是讲良心。
”
回答没有标准答案,宿华说就他而言,会首先分析
“
面包过期的情况
”
。但无论如何,这道题和农村的生活经验无关。
很多商业领军人都是脾气非常难以捉摸的人,但宿华给人感觉温和、含蓄。不久前接受记者李志刚采访中,当话题转向感性,他一度流下泪来。在创业访谈中这很少见,经历过刀头舔血的竞争历练,这个群体相对来说难得动容。
但事实上,宿华并未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
“
刀头舔血
”
,他也回忆不起做过什么残忍决定。他有过两次创业,都是在做技术产品,很少涉及商业竞争,第一次公司融不到钱而失败,第二次卖给了阿里巴巴。
他身上洋溢着一种工具理性气质。从2015年6月到次年2月,快手用户从1亿涨到3亿,问他这是不是增长最快的时期,他会说,
“
增长的绝对数值肯定是越往后越快,增长率肯定是越早越快的。
”
然后告诉你一个毫不激动人心的答案,
“
一直以来增长还是比较平缓的。
”
快手短视频的录制设置是17秒。为什么不是整数的10秒或者20秒,你期待他引申出一个漂亮的小故事,他会说,
“
硬要找点理由的话,是为了纪念17岁,我希望大家都活在17岁。
”
但他马上承认,这不过是临时起意的玩笑回答,真相是,
“
没有特殊意义,实际只是一个拍脑袋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