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预告时就备受期待的,周迅加入的这期《奇遇人生》,终于播出了。
这一期,无论是从构图还是故事,都呈现出了电影的质感,与其说是一期综艺,却更像是日本导演是枝裕和所拍的家庭电影——日本山谷中的夏日时光,一个古朴而充满故事的日式庭院,布帘下透进来的斑驳阳光,还有一位做着最传统的日式料理,热爱茶道的老奶奶。
小屋的主人是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老爷爷——81岁的胜濑幸贞和他的爱人,胜濑道子。 七年前,突然降临的阿尔茨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改变了这家人的生活。这种疾病,让幸贞爷爷几乎忘记了自己过往生命中的全部内容,甚至连身边最亲近的家人都不认识。幸贞爷爷是大学终身教授,还曾获得过日本文部科学大臣奖。而现在,他却时常陷入混乱的状态,会对着大儿子喊爸爸,对道子奶奶喊小姐姐。在节目中,他每次遇见周迅,都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会夸她很漂亮。本集的导演赵菁在自己的导演手记中曾提到,老爷爷这样频频夸赞的原因,除了周迅的美丽,还有老爷爷烙在脑海中的,一些类似“本能”的东西,那就是对他人的赞美和感谢。导演在手记中说,在拍摄期间,幸贞爷爷真是逢人必夸:小伙子你真是俊俏啊,是个英才;小姐姐你真是漂亮啊,是个美人,谢谢你来看我。而另一样类似本能一般刻入身体里的,还有对老奶奶的爱。正如导演赵菁所说:“阿尔茨海默病的残忍之处在于,它渐渐失去了记忆,失去了认知,它切断了病患与世界之间的正常交流。但有时,他们身上却留有令人匪夷所思的烙印。”当周迅和阿雅跟随道子奶奶去探望幸贞爷爷时,阿雅询问幸贞爷爷:”旁边这位漂亮的女士是谁?“幸贞停顿片刻,陷入了混乱,一会说不认识,一会说是妈妈。突然,幸贞眯起了眼睛,开始吟唱《四季之歌》,他没有整首歌全部唱完,而是直接唱出了有关恋人的部分:周迅问道子奶奶:“他对你和这个家的大部分记忆都不记得了,这不是很悲伤吗?”王家卫的《东邪西毒》里有一句台词,“当你不可以再拥有的时候,你唯一能做的便是令自己不要忘记。”然而,阿兹海默症却让连“令自己不要忘记”,都变成了求之而不得的事。
面对周迅的提问,道子女士却从容地说:“即使我丈夫他自己忘记了,那些事情我们都记得,没有关系,虽然我丈夫忘了很多事情,但他现在很快乐,这也挺好,也不是什么太悲伤的事情。我们没有忘记他,很珍视他。”这是道子奶奶自己对“忘记”的另一番理解——他负责快乐,而“不要忘记”这件事由我们做就好。幸贞爷爷和道子奶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博则和小儿子裕介。父亲的疾病并没有摧毁这个家庭,而是让他们更紧密了。谈起爸爸,大儿子博则说:“爸爸是我的英雄。现在都留着这样一张照片,一边看着爸爸一边吃东西,非常信任爸爸非常幸福的表情。其实,大儿子博则对父亲是有愧疚的。在日本的家庭传统中,长子是不远行的,要负担起照顾父母的责任。然而,当博则被哈佛大学录取后,父母家人都非常支持他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哈佛大学毕业后,博则成为一名优秀的职业经理人,此后便侨居美国二十多年。可是,在得知父亲患病的消息后,他便萌生了回国的想法。离家20多年的博则怕父亲忘记他,他无法面对那一刻,他想紧紧抓住父亲的记忆。现在的博则回到日本定居,每到周末就会和弟弟裕介一起去看望父亲。而弟弟裕介也分享了自己对爸爸的记忆:“从小就是看着爸爸的背影长大的,努力工作的父亲是大家尊敬的对象。但是他在家里就很放松,我很喜欢这样的父亲。”但在幸贞爷爷得病之后,英雄和孩子的角色渐渐发生了变化。幸贞爷爷变得像一个小孩子,咿咿呀呀说不清楚话,时不时放声唱歌,有时也耍一些小脾气。
两个儿子这个时候成了父亲的“英雄”,一起照顾爸爸泡澡,照顾爸爸睡觉,母亲在旁边为爸爸做最喜欢的料理,一家人陪爸爸去曾经执教的大学重游。当幸贞爷爷在车里,像小孩子一样说着思维跳跃的话,大儿子博则在旁边耐心地回应,轻轻地抚摸着爸爸的头。有一瞬间,幸贞爷爷甚至把他认成了自己的父亲,说着:“真好啊,爸爸,真好啊。”在聊到如何向家人表达感谢和爱意的时候,道子奶奶说:“日本人不常说这样的话呢。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这句话,因为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突然就结婚了,没有机会说。”而道子奶奶也说,自己的儿子不会像女儿那样,有什么事情都愿意找母亲说说,但是他们会在需要他们的时候尽孝道,尽全力。周迅也谈了自己和父母的关系,好像"谢谢、我爱你"都很难对亲近的人说,她说自己以前也不会说,但是现在会对父母说我爱你了。而这次探访阿兹海默病人的经历,更让周迅心中感慨,家人之间表达爱意的重要。因为你不知道类似罹患阿兹海默症这样的人生转变什么时候发生,也许有一天,你连表达的机会都没有了。如果感受到自己心中的爱意,就要珍惜,要表达,要趁可以的时候赶快表达。在节目的最后,道子老奶奶也许是受到了远道而来的客人的鼓励,在幸贞爷爷回家吃饭的那天,拍完合影之后,道子女士出乎意料地对着丈夫说“爸爸,我爱你!”
听到这句话的幸贞先生开心地像个孩子,眼中有泪,一边鼓掌,一边欢呼:“我好高兴啊!妈妈,我好高兴啊!”与“矜持”的道子奶奶不同的是——曾为留学生,远离家庭的大儿子博则,似是更早地明白了家庭对话的重要。
“哪怕父亲已经全然不记得他了,他和父亲之间的对话还会继续。除非哪一天父亲完全不跟他说话,才可能会停止。只要他们不间断的拥有对话,就会不间断的抱有希望,不间断的实施行动。”是啊,其实和博则一样,每一个背井离乡,无法陪伴在父母身边的留学生,最能,也最该理解与家人交流以及表达爱意的重要性。
如果说每一个克服困难,独自闯荡,只为实现梦想的留学生是伟大的,那么在他们的背后,是另一个更伟大的群体: 留学生的父母和家人。留学生的父母和家人付出了更多的时间、精力,承受的挑战、心理压力也是巨大的。每次,国外发生危险事件的新闻传回国内时,小编的父母都担心得好几夜睡不好觉。留学也总意味着,春节这样全家团圆的日子,我们注定要缺席,父母注定等不到那个团圆的年夜饭。然而,他们却很少表达这样的遗憾。留学时,小编的父母曾这样安慰道:“在国外也好好领略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年以后再一起过”。然而,一直到小编回国后,妈妈才表达了多希望我可以出现在除夕夜晚的饭桌上的愿望。在节目的结尾,节目组分享了很多网友关于自己对父母家人说爱你的经历。“今天早上特别开心地说的!经常和父母表达我的爱意,他们听到也很开心,暖心!。”有酸楚:
“去年跨年夜,人在异乡,给父母打了通电话,只记得最后说了句我爱你们就赶忙挂了,生怕那头听到我早已泣不成声。”“一周前,室友的父亲去世,他没有说一句父亲我爱你,遗憾终身,所以我给父亲说了我爱你。”等到小编再回国时,爷爷看到小编的第一反应却是很客气地叫小编坐,然后问小编父母是谁,以及小编是谁。爷爷已经把小编当做第一次来的客人。那个时候满心都是“怎么没有多和爷爷打电话”“为什么没有多和爷爷表达对他的爱”的悔恨。也许,我们最终都会成长为我们期待的样子,就像节目中博则和裕介一样,成为父母的依靠和英雄,长成为父母擎起一片天空的人。
然而,正如周迅在节目中说的那样,人生转折难以预料,有什么要说的,要做的,要珍惜,要赶快。也像阿雅说的,说爱“永远不会太迟”,我们从今天就可以开始,不给「遗憾」留任何机会。ref:
导演赵菁《周迅寻访日本古宅导演手记:爱的失忆与追忆》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356592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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