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你们怎么购物啊?”我看周围,住宅楼和我的世界里没啥不同,但道路又窄又旧,汽车也极少,看来是大家对出行的要求并不高。空气质量不用测也能感觉到,完全没有霾的气息。
“当然是电商啊!反正全人类都不怎么出门,憋家里研究互联网呗,现在的8G网络又发达,世界首富、伟大的兴哥,又早早发明了平流伞。”
“啥是平流伞?”我对刚才差点砸死我的降落伞充满好奇。
“兴哥是清华电子工程的,他一创业就发明了一种叫平流层物流的系统,在每个城市的边缘地带,铺设大规模太阳能光伏发电,有了几乎免费的电力后,就地建餐饮食品厂,生产出来热腾腾的食物,包括各种炒菜,装进普通包裹后,搭乘超高速太空电梯,十几秒钟就上升到平流层,平流层的温度是零下五六十度,立即实现急速冻,完全保鲜锁鲜,是免费的天然冷链……”
“你等等,”我忍不住打断,“你说的太空电梯,是不是刘慈欣在《三体》里面写的那种?”
老王怀疑的看着我,“《三体》明明是天才小熊猫写的呀。你说的刘慈欣,倒也是雨果奖获得者,不过大刘写的小说叫《纽约掰弯》。”
“没事没事,不重要,你继续往下说平流层物流。”我心想,果然平行宇宙里,有些事挺乱套的。
“大气层的平流层比珠穆朗玛峰还高,最大好处之一是零下超低温,相当于冷链过程零成本,另一个是不像对流层,没有气流上下干扰,都是平行的,所以借助这一点,平流层的轨道运输非常省能源。空气稀薄,空气阻力也小,特快,所以每公斤冷链运输的成本,是地面运输的千分之一。兴哥当初花了十多年,终于在全球各个城市上空建成密如蛛网的平流层轨道,一般一个城市内的任意距离,都是几分钟到十几分钟左右投递到达,跨省走主干道也才一两个小时,毕竟天上的轨道不堵塞嘛。全中国都是包邮区,包裹在平流层运输到目标地点上空,直接空投就好了,这种从平流层空投下来的包裹降落伞,我们就俗称平流伞了。每栋楼都标配两部电梯,从下往上坐的是人电梯,从上往下收包裹并传送入户的是货梯。”
我又好奇问道,“你说兴哥是首富?”
“当然了,兴哥发明了这套平流层物流系统,普及到了全世界。曾经有人在图纸上发明过一种叫高铁的东西,但和平流层物流比起来,简直是质次价高,据说主要优势是能运人,但我们又不怎么出门。兴哥还掌控了太空电梯附近的土地,别的行业他只赚地皮租金,但食品加工厂就是他自己掌控了,有人算过,全球每天消耗的食品,70%左右是兴哥的美美集团提供的空投外卖。而美美集团总股价刚刚突破了150万亿人民币。”
我心想,难怪刚才那撕破的半个降落伞上有个“羊”字,美的一半嘛。“兴哥都首富了,干嘛不改进降落伞材质?用纸伞多危险?一旦破裂了就砸死人。”
老王答道,“公开说法是,别的材质不环保。但咱们私下说,还不是成本问题?换成更贵材质,每天这几十亿个包裹,得多少钱?而每天砸死这百八十个人,全按最高赔偿额,也还是便宜得多。不过,以前上街的人很少,现在疫情结束,每天砸死的人也日创新高了……唉。”
听到这,我暗暗叹气,这个平行宇宙运转的系统,经济学法则和我的世界也没什么不同。我那个世界,汽车后座并不安装安全带提醒警示器,因为汽车厂商算过了,所有车都安装这个警报器的成本,高过了出事故成为被告而赔偿的钱。
老王继续说道,“兴哥虽然是我偶像,但我也看不惯资本家的嗜血!虽然我这半生贫穷,一无所有,我正打算发明一个东西,也许未来我能成首富呢。”
“是商业地产吗?还是购物中心?”切,我心说,老王啊,你那点创意,可逃不脱我法眼。
“啊?!恩人,你怎么猜到的?!你太厉害了,和我想的一样。你看这两百多年的疫情彻底结束后,人们开始慢慢习惯出来逛街了。女人们发现,原来在实体店买衣服,现场就能试穿,试完就穿走,这可太令人震惊了,有些女人试着试着,还激动哭出来呢。买化妆品的,现场可以涂涂抹抹。尤其买菜的,再也不用靠运气,包裹里啥样吃啥样了,居然还能挑挑西红柿、捏捏水蜜桃……最近有人写了篇文章,就叫:《伟大的实体店,令每一个行业都值得重新发明一次》。我深以为然呢!恩人,你看,我打算发明一个叫购物中心的东西,一楼,全都是各种餐厅,二楼,当超市,三楼卖女装,四楼卖化妆品……”
“你错了。”我非常严肃抓住老王的胳膊,眼睛盯着他说,“一楼,应该卖奢侈品和化妆品,地下楼层才是超市,而餐饮,永远该放在最顶层!别问为什么,我懒得告诉你逻辑,但你死死记住这个顺序就对了!”
老王一辈子谦卑惯了,立即点头称是,“好的好的,我记住了,我肯定照做。不过奢侈品是什么?”
我立刻醒悟,这世界的人二百年里不咋出屋,也就没发明出奢侈品这概念,啥爱马仕LV香奈儿的包包,在屋里用,无法炫耀还不如个塑料袋实用,奢侈品大牌可能早就倒闭了吧?所以赶紧道,“没事,奢侈品你们以后会有的,还是个大商机,你往下说。”
老王继续,“我还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如果我的购物中心开业了,我希望一年能赚十万块……现在商业用地这么便宜,十万块能买500平方米土地呢,我猜未来土地会迅速升值……”
“爸,你和谁又说你的小目标呢?”
我一看,走过来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白白净净的,三十岁左右。
“过来,这位叔叔刚才救了我一次,来,叫叔叔。恩人,这是我的独子,阿聪。”
“叔叔,你好。”年轻人非常恭谨顺从,低调而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