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车窗是最古老的电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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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居然已经翻起鱼肚白，六点多。我急急忙忙地爬下床，他已经把四面窗户又再度打开，迎面而来的风又冰又冻，我们两个依旧将全身裹着紧紧的，窗外的天地灰濛濛的一片，空气除了寒冷之外，一点也没有拂晓该有的沁心气息。

缅甸人依然维持着在清晨燃烧的传统，可能是刚刚从睡梦中起身，饥肠辘辘地驱赶夜里的寒意，便生火煮饭起来，也可能用一把火完结晨曦的清扫，更有可能是他们原就是一种对燃烧有偏执激情的民族（真的很常看见到处在烧东西，一堆树叶、一团垃圾、几片棕榈叶...都是燃烧的对象）而未散的晨雾又极度凝滞，所以这些所有的烧焦味、烟硝味，便聚积成团，火车在浓稠的空气中穿行，它们就丝毫不差地向我们面前袭来。

不过也就是因为濛濛雾霾，黎明的画面至美。远处隐匿在雾霭不透明的质地里头，像浸在一种粘稠、乳胶状的灰白色溶液之中。

空间感与距离，都化约成充满层次的深浅影子，在开阔的地方，影子们则在地表附近低低地漂浮着，远方的景色看起来神秘如画，可能是几棵树，还是一座佛寺的尖端，底部都虚化而缥缈，只剩下顶头的剪影造型，漂浮在一团海雾之中。那些景色看起来，彷若一个不属于现世维度的彼岸，又似乎是一个千里之外的海市蜃楼。

即使太阳从地平面终于升起，我们也毫无困难的可以直视它。那橘红色的太阳似乎并不悬在天空中，而像水面的投影，充满金属油腻如镜的光泽，还有点粼粼的反光。周遭依旧一片迷雾，扑面仍然是满脸的灰烬气味，这片大地宁静而优雅，充满一种虔敬而让人不可言说的氛围，正泄漏出眼前这个魔幻时刻的秘密：是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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