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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战线的另一边,则是一幅完全不同的景象。在开罗,不少街道上挤满了庆祝胜利的人群,人们大都相信埃及媒体的胜利宣言,相信以色列空军已经遭到埃及空军的毁灭性打击,相信半个月前破坏联合国决议而进驻西奈半岛的埃及军队正在向特拉维夫挺进,相信战前纳塞尔总统一再宣称的“毁灭以色列国”的宏伟构想即将实现。
1967年5月22日,埃及总统纳赛尔与埃及空军的飞行员们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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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知道从那天上午九点钟开始,雷霆万钧的以色列空中斗士们已经摧毁了埃及的大部分军用机场,包括跑道和雷达设施,埃及的几百架崭新的苏制战斗机大多没来得及起飞便灰飞烟灭了。然而在1967年6月5日的下午,双方民众对历史的理解却恰恰与历史的真实背道而驰。
没有六日战争,以色列人将不会知道自己有何等强大;没有六日战争,阿拉伯人不会明白自己有何等虚弱!对于四十年后的人们来说,强弱之势显而易见。然而对于四十年前的人们来说,这个道理则非要打一场积尸如山、流血成海的战争才能明了。
一位身材瘦削的以色列中年男子似乎碰巧撞上了一个带有浓重俄罗斯口音的熟人,短暂的寒暄问询过后,双方便分道扬镳,不过此时那个俄罗斯人的身上已经多了一个装满机密文件的信封。
那位以色列男子便是大名鼎鼎的格拉耶夫斯基。1956年,这位在波兰当记者的以色列安全局(辛贝特)特工从自己的女朋友(当时波共中央书记貌合神离的妻子)手中盗出了赫鲁晓夫在苏共二十大上批判斯大林的秘密报告,为以色列情报机构立下了不世功勋(网上流传的所谓摩萨德获得该文件的故事是另一个有关以色列的错误神话)。移民以色列之后,未曾暴露身份的格拉耶夫斯基跟苏联驻以使馆的间谍招募人搭上了关系,并在以色列安全局的指挥下开始替苏联人收集情报,不言而喻,那些传递出去的情报大多是些迷惑性的错误信息。
不过这一次那个信封中装的却是千真万确的顶级机密文件。那些文件传达的是一个明确无误的信息——如果埃及继续威胁以色列的生存的话,以色列将不惜一战,全力出击。
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向以色列的死敌们的后台传递这样一份重要情报,以色列政府显然对此经过了深思熟虑。不言而喻,其用意在于引起苏联方面的警觉,迫使其运用它在阿拉伯国家,特别是在埃及的影响力,说服纳赛尔总统悬崖勒马,避免战争的爆发。
跟六日战争前很多其他迹象所显示的一样,这份情报的传递表明当时的以色列国对自己的实力是何等缺乏自信。因为卷入1956年的英法苏伊士运河之战,以色列同时开罪了美苏两大强国,与阿拉伯世界的怨恨也越结越深。在苏联大规模武装阿拉伯国家的同时,以色列只能得到来自西方二流强国——法国的军事援助,这使得以色列的武库至少在数量上比阿拉伯国家逊色。50年代发展起来的泛阿拉伯政治运动使得纳赛尔成功地建立起了埃及、约旦、叙利亚反以军事同盟,并不断发表“毁灭以色列国”的喧嚣。与此形成对照的是,当时领导以色列的艾希克尔政府是个军事上相对外行的文官政府,艾希克尔本人又口才极差,他在战争酝酿阶段一系列公共场合糟糕软弱的表现被不少历史学家看作是导致阿拉伯国家误判局势,野心过度膨胀的致命因素之一。
在这种情况下,以色列普通民众的情绪低落也是可想而知的。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一些民众决心动摇,甚至出现了反向移民潮——一些居民设法离开以色列,去外国避难。这股逃离风一度十分盛行,以至当时有一个政治笑话说:“
最后一个离开以色列国的人请别忘了随手关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