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中医由于缺乏植物学知识,经常把相似的植物混用。黄花蒿有时也会被当成青蒿使用,即便如此,里面的青蒿素也起不了作用,因为中医是把药物煎成汤药来治疟疾的(最著名的是以青蒿、知母、桑叶、鳖甲、丹皮、花粉煎成的青蒿鳖甲汤),而一旦加热到60摄氏度,青蒿素的结构就被破坏,失去了活性,杀不死疟原虫了。屠呦呦称,她是在东晋葛洪《肘后备急方》一书中看到“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的说法,才恍然大悟不能加热青蒿,才想到要用乙醚提取青蒿素。其实,我国早在五、六十年代已对生药的提取有了“水-酒-醚”一整套标准程序,用乙醚提取是常规方法。在屠呦呦之前,其同事已经发现黄花蒿的水煎剂不能抗疟原虫,乙醇提取物对疟原虫的抑制率不高,那么接下来尝试乙醚提取物就是顺理成章的,这对学习、研究生药制剂的屠呦呦应该是常识,和《肘后备急方》没有什么关系。
由于这个从《肘后备急方》获得灵感的故事,人们会说青蒿素的发现至少受到了中医的启发,葛洪也因此成了“东晋名医”。其实葛洪是个炼丹的术士,《肘后备急方》则是收集民间的偏方,并没有用到阴阳五行、辨证配伍,与中医中药没有关系。葛洪记载的这个偏方是否真的能治疟疾,也是很可疑的。青蒿素几乎不溶于水(所以屠呦呦才用乙醚提取),用两杯水(东晋的“升”很小,当时一升大约相当于现在的200毫升,也即一杯)浸泡一把青蒿,即使用的是黄花蒿,也不太可能泡出能达到药理浓度的青蒿素。如果葛洪只记载了青蒿能治疟疾,我们也许能认为有其合理性。但是葛洪共在书中搜集了43个治疗疟疾的偏方,其中有草药,也有巫术。青蒿一条是其中很不起眼的,只出现了一次(而草药“常山”出现了13次),也没有说其疗效有多灵。反而是那些荒诞不经的巫术,葛洪盛赞其“立愈”、“无不瘥”。例如:“禳一切疟。是日抱雄鸡,一时令作大声,无不瘥。”“破一大豆(去皮),书一片作‘日’字,一片作‘月’字,左手持‘日’,右手持‘月’,吞之立愈。向日服之,勿令人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