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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4月,我和杜修琪站在云南丽江的虎跳峡边上,看到一块碑:「长江漂流纪念碑」,上面写着时间和遇难者。我惊讶且奇怪,这个地方怎么漂流?它的落差、湍流凶猛到难以想象。”
前期准备花了两个月左右时间,他们读到参与过当年那场漂流的探险家肯·沃伦的回忆录《When Dreams and Fear Collide》,与其夫人简·沃伦开始邮件往来,还搜集了很多当年的资料和档案,详细规划了为期一个月的自驾采访路线,准备好了食物和户外装备。
为了寻访当年参与漂流的“洛阳队”和“中美队”,到今年6月,他们辗转了4个城市,采访了当年长江漂流的亲历者及参与报道的记者。杜修琪曾在“夜航船Northfleet”的文章里故作神秘地分享进展:他们要驱车前往虎跳峡了。
杜修琪在个人公号“夜航船Northfleet”上发表的文章截图
为了省钱,他们放弃SUV选择了丰田凯美瑞,在酒店里下载了很多歌,带着帐篷睡袋及塞满了后备箱、近1000块钱的奥利奥、可乐、牛肉干等储备粮就出发了。
与当年的长漂队一样,两位年轻记者一路上,对于困难的感知与预判时常准备不足。
刚刚到达长江发源地所在的唐古拉山镇,两人中唯一会开车的陈楚汉就出现了剧烈的高原反应,无法呼吸、连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我当时立刻就想回家了,杜修琪都去酒店前台问,找人帮我们把车开下去要多少钱了。”他们说那一刻才真正了解到当年长漂队员们面对的环境多么可怕,“难怪当年那些美国人一到这里,马上就想回去了。”
从西宁到唐古拉山镇再沿长江开到成都,走完这段路历时三周。2853公里国道、省道和长漂路上的小道交错,像极了一个重走长江漂流路的纪录片摄制组,当然了,是不仅开不出工资,而且连台航拍器或像样摄像机都买不起的那种。
行车路径 图片来自陈楚汉
7月采访结束,他们在云南“闭关”改了6版稿子,其中不乏很多新闻圈里的同行、前辈,甚至以前的朋友和室友的帮助,不断改进稿件,反复打磨。最开始写了两万多字,最终的成稿长达15000字,是他们给自己定下的底线,“不能再多了”。他们自己也清楚文章太长,但“再也删不下去。”
为了标题、图片版权等杂事,他们又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直到八月底文章才发出来,这种极慢的进度对传统媒体机构来说是很难想象的。
早在一个月前的7月19日,《三联生活周刊》就已经刊出了一篇《长江漂流30年,被激流裹挟的年轻人》的同题报道。作者刘敏是杜修琪极为熟悉的大师姐。“我们都叫她‘熊阿姨’,我是在公路上接到她的电话,当时我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其实同题很正常。”
他提供了一些采访对象与资料,并且得知《三联》仅给了刘敏一周的时间来完成稿件,“后来被拖到了两周。”
他们的这个“大招”憋了小半年,最终八月底刊出后,在互联网上一炮而红。
《生死漂流》火了,
但独立撰稿人依旧很缺钱
谈到这个稿子到底为什么会火,其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三联》同题的稿件并没有引来很大关注,一度让他们怀疑是不是题材本身真的有问题?为此还重新讨论过选题的方向。最后的成稿中,除当时中国队员及媒体对“首漂”近乎狂热的荒诞追捧外,他们把更多焦点放到了中美两国在长漂中的竞争关系,以及肯·沃伦夫妇在回国后的戏剧性遭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