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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泳 | 爱,通过黑暗的故事  ——读阿摩司·奥兹

胡泳  · 公众号  ·  · 2019-02-07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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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兹-萨兹伯格将此称为“可爱的选择性”。这也意味着,有些遗产你大可清理出街,比如反女人、反LGBTQ和仇外的部分。换言之,成为现代世界的犹太人,就是要看看起居室里摆什么,以及阁楼又该放什么——假定你必须过一段时间重新安排家具,也不要为此惊讶。你可能意识到某一种实践、一个想法、一段神学文本,一度曾被你托管到阁楼上,但其实应该在你的起居室里占有一席之地。

奥兹本人并不虔诚信教。他在一个避开宗教的家庭里长大,父亲认为宗教是“旧日的尘埃”,是一种更原始、更不理性的时代的奇怪遗留物。十二岁时母亲的自杀进一步加剧了奥兹的原有倾向。他主张犹太教是一种文明,而不仅仅是一种宗教。有许多方法可以成为犹太人,其中也包括成为一个非宗教的犹太人。犹太遗产首先指的是书籍、文本和精神创造力,而宗教只是这个宏伟遗产的组成部分之一。


1948年4月27日,以色列国防军事训练基地上,升起一面以色列国旗。

摄:Zoltan Kluger/GPO via Getty Images

再考虑一下往这个文明中加入政治酵素。以色列拥有独特的起源,它生于一个梦想,一种向往,1948年的以色列是从多年的反犹骚乱和大屠杀之火中锤炼出来的。犹太复国主义的梦想是如此广泛,其中包括通过在中东创造东欧的犹太小村(shtetl)来复兴旧日的美好时光;西奥多·赫茨尔所设想的奥地利-匈牙利式的避风港,有红瓦屋顶,和谦恭有礼的市民;一个马克思主义的天堂,斯大林或可以被邀来参加基布兹的盛大之旅,并死于幸福之中;以斯堪的纳维亚国家为蓝本的北欧民主;一个半宗教的无政府主义社会,和松散的小社区联盟;最后,成为一个乌托邦公民权利社区,因为遭受过犹太人所遭受的苦难的人,肯定会为所有人——犹太人、穆斯林和基督徒——建立一个大同世界。

但在奥兹看来,保持梦想或愿景完整而美好的唯一方法是永远不要试图去实现它。 一旦梦想实现,它就是有缺陷的,注定令人失望。就像所有梦想家一样,以色列人必须被唤醒,面对黎明的现实。以色列过往的成功和增长,无一不是以邻为壑。而且,一个必须保持自己几乎永久性的战时基础的国家,一定会做出与其自身形象不一致的选择。


在奥兹看来,保持梦想或愿景完整而美好的唯一方法是永远不要试图去实现它。 一旦梦想实现,它就是有缺陷的,注定令人失望。


奥兹说,以色列是个昼夜两分的国家。“在白天,以色列做出巨大的努力,以创造坚定、强硬、简单、朴素的社会印象,时刻准备反击,以两倍的力量反击,英勇无敌。然而到了夜间,以色列变成一个大难民营,每平方英里的噩梦比世界上任何其他地方都要多。几乎每个人都看见过魔鬼。”对“夜间以色列人”的痴迷,为奥兹的工作提供了持续的动力,在这些工作中,没有几块心理之石未被翻转过,不论在其下会发现什么。

从奥兹最早的小说来看,他的作品以一种独特的可识别的风格为标志。故事往往是同心圆式的,专注于心理冲突和心灵剧。那出戏剧,也即自我与影子之间的斗争,通常是故事的核心。在这个内圈周围,奥兹用叙事构建一部家庭剧,这是对心灵剧中紧张局势的一种投射。从这个戏剧性的中心辐射出来的更广阔的圆是社会、景观以及政治。而最外层的圆是一个神圣的圈层,表现出与心灵剧中所见相同的竞争力量。

奥兹作品中的宗教元素通常被伪装,但它是作家最重要的主题之一。不同精神力量之间的紧张关系反映在社会边界之内,是沉闷、单调和安全存在,反映在边界之外,是活力、诱惑和破坏性体验,它们彼此间存在着永久的张力。所以,在奥兹的作品中,到处可见光明与黑暗,生与死,上帝与撒旦,思想与身体,男人与女人,犹太人与阿拉伯人,文化与自然之间的冲突。

“以色列人为愤怒而阅读,不一定是为了享受,”奥兹说。“ 也许这就是文学应该被阅读的方式:挑衅。 ”大量梦想和不幸现实的永恒悖论,构成奥兹写作中的主线之一。想要活出一整套理想却眼睁睁看着那些理想失败和褪色,奥兹笔下的以色列人,有疤痕、有折痕,无疑却更具吸引力。

不过也因此,假如奥兹的作品被误读,大约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在这一点上,奥兹的背景代表了现代世界中犹太人的中心窘境之一:难以融合的宗教、历史和种族主张,使犹太身份成为斗争的场所。他的成名小说《我的米海尔》(1968),描写一个痛苦的年轻女子为幻想所折磨,她嫁给了一个平庸的学者,在20世纪50年代的耶路撒冷努力抚养她的小儿子。而它同时也是苏伊士危机后,一名以色列妇女和两名阿拉伯男子之间关系的故事。

保罗·茨威格在《纽约时报书评》中称,当《我的米海尔》在六日战争后不久在以色列出版时,很多以色列读者感到非常令人不安。在他们的国家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想要控制自己的命运的时候,奥兹却在谈论以色列既没有时间消磨、也不会加以注意的内心生活,而这一内心生活竟然与以色列之外的世界还存在某种秘密联系。

虽然一些犹太民族主义评论家认为这本书是以色列与阿拉伯人的关系的近乎煽动性的寓言,但较为抽离的西方评论家却将《我的米海尔》与福楼拜《包法利夫人》进行比较,因为它节制性地描绘了个人在不利社会环境下的私人抗争。

显然,不同的评论家在触摸大象的不同部分。奥兹承认他小说中的家国同构性:“紧张,我写家庭中的紧张,也写历史和政治中的紧张。我认为这里有一个镜像关系。政治紧张在父母子女间的紧张和夫妻间的紧张中折射出来,公共领域的紧张通过私人关系的紧张折射出来。”

抛开那些寓言式解读,不妨让我们就谈谈奥兹笔下的私人关系。奥兹女儿对父亲的感受是,“一位出色的家庭男性”。然而在《爱与黑暗的故事》中文版前言中,奥兹劈头就说:“假如你一定要我用一个词形容我书中所有的故事,我会说:家庭。要是你允许我用两个词形容,我会说:不幸的家庭。”要经过怎样的家庭磨折,才能得出如此痛心的体悟?


阿莫司·奥兹( Amos Oz)

摄:Imagine 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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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米海尔》使奥兹成为以色列最重要的年轻作家,多年来被翻译为30多种语言。然而直到2002年,当他的史诗回忆录《爱与黑暗的故事》出版时,大家才发现他一直在写自己的父母。

小说开头就吐露女主角汉娜的幽怨心声:“我之所以写下这些是因为我在年轻时浑身充满着爱的力量,而今那爱的力量正在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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