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血肉与黄沙》(2017)
在采访中,伊纳里图很明智地将两种媒介拉开了距离,他告诉《好莱坞报道》,「VR能完成电影所无法达成的。」然而,在他的作品陈述中,他解释了这个VR装置的用意是,「打破画幅框架的限制来探索人类境遇,在画幅框架中,事物仅仅是被观看。」
暂且抛开制作这项计划的诚意不谈,他的陈述揭示了伊纳里图想法中的重要矛盾,并进一步表明了他的虚拟现实概念,以及他所理解的电影既是媒介又是机器。
《血肉与黄沙》这个特别的装置现在正在洛杉矶郡立艺术博物馆(LACMA)展出,去年在戛纳电影节首映,之后在米兰的Prada基金会展出过较长一段时间。这项作品似乎想调和两个看似不相容的极端,商业的需求以及移情的差异。
对于LACMA而言,这个装置并没有少花钱。在戛纳,这个装置的多个房间结构建在飞机库内;现在展出在LACMA中的布罗德当代艺术博物馆。(我只在LACMA看了这个装置,以下的观察完全根据自身体验——根据之前电影节的报道,我很自豪的说,整个步行过程虽然没有附赠小吃和巴黎水,但获得了更累人的真实体验。)
一个用混凝土墙搭建的温度可控的储藏室;一个仓库,观看者在这脱了鞋、固定VR装备;一条昏暗走廊,两边是真实的边界墙,还有一列视频监视器,放映着激发伊纳里图创作的真实难民的采访影像。这个装置让人印象深刻,构思精妙。
伊纳里图近期的作品(《鸟人》《荒野猎人》)从早期作品的复杂叙事变成了推崇技术、沉浸感官,这不怎么让人惊讶。只有拥有艺术愿景的电影作者才能真诚、精心地打造出这样的装置,同时系统地将它传递的信息减少为一系列布景和设置好的二元对立。
《鸟人》(2014)
它附加说明的副标题本身就是对主题的微妙冒犯,更不用说过分的「我们(U.S.)/他们(T.H.E.M.)」的对比,让装置的logo增色不少:心脏形状的边境地图,动脉处勾画出了这一地带的地形。
在签署了两页的免除博物馆法律责任的弃权声明书后,你被押送到了冰冷的拘留室,里面是膝盖高的金属长凳、破旧的鞋子、从索诺兰沙漠搜集来的废弃物什。墙上的指示让你脱了鞋,把它们放在旁边的储物柜里保管,等待警报拉响提示进入下一个房间。
此时,你大概在一种沉思的状态下,想着数千数万移民者悲惨的经历,他们也曾被毫不客气地送进相似的拘留室。在警报响起的时候,你正好因为温度而有些不舒服,你进入了最主要的房间:满是沙子但空无一人。(影片标题的西班牙文Carne y arena翻译过来就是肉与沙。你开动脑筋想象一下肉意味着什么。)
有两个技术人员帮你背上装备戴上头盔,向你解释接下来逼真的体验,他们会在这六分半钟一直暗中跟着你,以防你被伊纳里图设计的视觉效果吞没压垮,决定冲出沙漠而撞上了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