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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夏天,丰台法院,被告张程浩(化名)和我、原告席上他的妻子苏红(化名)和律师一起参加离婚案件庭审,大家再次听到法官有些温怒地强调:“我再说一遍,不要再跟我反复说上次离婚是’假离婚’,在民政局签字没有?是不是你自愿的?”
原告苏红说,是自愿签字,但是……刚要继续辩白,法官说:“不用但是了,在我们法庭上,没有真离婚和假离婚之说,我们只认民政局的离婚手续的不是真实的。”
张程浩和苏红是老乡,刚结婚时感情还是不错的,尽管也有些婆媳矛盾之类的小争执,但都不算大问题。结婚不久,刚好张程浩汽车摇号成功,两方家庭一家出一半费用买了辆车,写在张程浩名下。
婚后一年半,张程浩家里打算支持小两口买房,尽管苏红家里不富裕,但也愿意为他们的新房提供装修费用并帮忙还贷。两人为筹首付、看房屋,煞费苦心。就在小两口终于看好一套房屋后,难题出现了,中介说,苏红名下在陕西老家有一套房屋及贷款,如果现在再以夫妻名义购房,只能按照二套房办理,首付提高、贷款利率也会上调。这个消息,不仅是让小两口发愁,两家老人也愁坏了,小两口用上了婚后所有的积蓄,张程浩父母几乎将养老钱全都取出来,才好不容易凑齐眼下这个首付,看北京目前的形势,房价几年内很难下降,如果再等说不定又要涨。中介态度明确地说,你们继续筹钱的话,这种户型的房子,马上就能卖给别人,而且你们再买同样大小的就要涨很多钱。张程浩和苏红问那怎么办?中介出了个主意,非常简单,你们假离婚啊,张程浩工资高好贷款,离完后,张程浩名下是没有房屋的,他就能以自己的名字买房了,买完了再复婚呗。
对此方案,刚开始苏红心里还是打鼓的,毕竟无论怎么讲,都是领取离婚证,万一离婚后,张程浩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不愿意复婚可如何是好?但里外算下来,假离婚至少能省几十万,考虑到当时双方感情还是不错的,最终苏红决定冒险一试。两个人迅速回老家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用“迅速”都不足以表达这个婚离的有多简单,离婚协议简单到——只有三行正文,除了夫妻双方的身份信息,仅说明“各自名下的一切财产都归登记人所有”。
领完离婚证,小两口就与中介一起马不停蹄地办理买房事宜了。两个月不到,顺顺利利办完了签约、交首付、贷款。两人心里很开心,毕竟是要有自己的家了。随后的国庆假期里,两个人和一对共同的朋友,一起开车自驾庆祝了一番。半年左右,房屋手续全部办完,两人复婚了。苏红开始为了选装修、买家具,满京城地跑。一天,苏红发现自己怀孕了,两家人都非常高兴,苏红暂时放下装修任务,专心孕育。在医院做产检时,医生告诉了苏红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苏红患有严重的子宫肌瘤,只能切除子宫,这不仅意味着苏红以后无法再孕,还可能带来很多的后遗症。
万般无奈,苏红在生育一子的同时,切除了子宫。从此后,苏红变了很多,不仅仅出现了生理上的脱发、出冷汗、浑身发虚等更年期症状,心理上的变化更为明显:心烦、暴躁、甚至有些抑郁症倾向。
孩子出生后,婆婆来北京帮忙带孩子,本来就瞧不上苏红的婆婆,更是因为这个手术,对苏红明刺暗讽,苏红又因为生育和疾病非常敏感易怒,而张程浩是个大事小事都听妈妈吩咐的乖乖男,在处理妈妈和苏红的关系时,从来没有想到要保护苏红。这一切都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两个人的夫妻感情,到孩子一岁多时,矛盾已上升到无法化解的程度,苏红向法院提出了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