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知道啊,我现在已经基本不去了,”我说。
看到她抬起的眉毛,我只好悻悻地说:“对,我已经被打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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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在北京自己买票看演出是九十年代时看龚丽君、顾威演的《雷雨》,不久我就开始了跟扰民观众的斗争,屡败屡战,到现在终于全面溃败。
这么多年过去,观众的文明程度不是没有提高。可是,在北京绝大多数剧场和音乐厅,想完全不受打扰地看一场演出,仍然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原因很多,最主要的是两点:
古典音乐、歌剧、严肃的话剧、现代舞和芭蕾等比较正统的艺术形式在这里并没有那么多能够真正接受它们的观众;观众整体公德水准依然低下。
在北京上演的交响乐不是每场都是斯特劳斯圆舞曲和《野蜂飞舞》,可也绝不是最艰深的;这里演出的歌剧、芭蕾的欣赏难度比交响乐还要低。但即使这样,真正能接受、欣赏它们的观众也远不能支撑起票房。
一位行业内人士对我说,平均下来,每场古典音乐、歌剧、现代舞的演出里,真正的爱好者不到百分之三十,其他的百分之七十都谈不上能真正欣赏接受。
但是,有礼貌的观众即使不是很懂,也不会打扰别人,或者,如果觉得不能接受,索性就安静地离开。然而,有太多的人不是这样。
当然,流行音乐等本来就不要求安静环境的演出不在此文的讨论范围。而且,即使是需要安静环境的演出,观众也并不是都要从头到尾都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偶尔咳嗽一声、调整下坐姿都有情可原。
可是,随时跟同伴进行讨论,时不时举起手机拍照、录视频的,那就该当别论了,因为这些行为破坏艺术环境,同时侵犯了其他观众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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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院和音乐厅里恼人的行为远不只说话和拍照,还有打电话的、抖腿的、把背包拉链开开关关的、拿着节目当扇子扇来扇去的、边看边玩手串的;
一身酒气的、睡着打呼噜的、不停踢椅背的、演着演着观众之间对骂起来的、把二郎腿翘到前排观众头顶的、小情侣整场演出都呈A字形依偎缠绵的……
国家大剧院音乐厅还曾有两个迟到女观众高跟鞋踩得咔咔响,致使指挥放下指挥棒,等待她们落座了才继续。
有时,演出时扰民的方式颇为出人意料,你永远不知道你身边坐的是怎样一个幺蛾子。
在首都剧场看裴艳玲专场,我边上是个长发女子,她把头发垂到身体前侧,一边看一边不断从上到下捋着,我提醒她后,她特别奇怪地看着我,问我:“我弄头发怎么了?” 她最终也没有停止,只是降低了频率。
在国家大剧院戏剧场看全本《红灯记》,我前排的一位大姐从头就开始跟着唱, 我改变了态度,没有去打扰她看演出,一边心想:“我看你能不能从头唱到完。”她果然从头唱到完。
在国家大剧院音乐厅听内蒙古青年合唱团的演出,领座员让一个迟到的老太太先找个就近的座位坐下来,等中场休息再去自己的位子,但老太太不肯。争执了一会儿后,她坐在地板上高声叫骂,演出被迫中止。有观众愤怒地喊“滚出去”,引来其他观众齐声鼓掌。
有些迟到观众如果被工作人员拦在门外,甚至会踹门、跟工作人员进行肢体冲突,使得工作人员最后不得不报警。当然这些声音经常也会传到场内,影响演出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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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些扰民观众被提醒时,极少数人会表示抱歉,有一小部分会停止或者减少扰民行为,大部分会我行我素,甚至反唇相讥说对方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