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这是一个多么压抑的群体啊!”
王一淳和身边的很多知识女性一样,婚后的家庭生活和《绝望的主妇》差不多:忘记自身的才情、受过的高等教育,全身心投入进琐碎、程式化的家务事当中。大部分人都是这样一路走到头的,而王一淳,却在半路跳了出去。
电影发布会上的导演王一淳
婚后,辞掉工作在家全职带孩子的王一淳,每天的日程非常规律:送娃上学,做家务,和其他主妇一起逛街,采购……有部美剧叫《绝望的主妇》,没当过主妇的人,不能理解她们为什么绝望。“我身边不乏事业成功的女性,最大的愿望竟然是回家做个全职主妇。确实,职场可能有它的压力和烦恼,但回家就真的好吗?”在死心塌地当主妇那些日子里,王一淳最胖。
10年前,王一淳开始动笔写《黑处有什么》时,她发现对自己而言最难的并不是写作本身,而是外界的干扰,和时间上的拮据:
“在我写的过程中,经常有朋友约我出去玩,我如果不去她们就会问我在忙啥,开始我都照实说在写剧本,朋友觉得我‘真文艺、真有理想’。我能很明显感觉到,她们觉得这人老大岁数了,还这么不着调啊。后来再有人约,我就说有别的事了,最后写到了没朋友。”
扛不住诱惑的时候,王一淳也会出去玩一圈儿,但是自从开始写剧本,她就玩的不痛快了。就像小时候在外面瞎晃,会惦记作业没写完,所以,对家庭主妇王一淳而言,写剧本不光是写的时候难受,而是脑子里有这事儿,干什么都难受。
为了劝王一淳出去玩,有朋友对她说:“老呆在家里写不出来的,你出去晃晃就有灵感了。”王一淳自觉自制力不够,最难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按在家里写。“你不写,不坐在那儿思考,怎么完成一个转折和一个递进,那事儿不会自己解决。”从这方面来讲,在所有人都觉得你这是个笑话的时候,所有的驱动都要靠自己来完成。“写,真的是王道,对于一个没有名气、没有经验、没有专业背景的人来说,你拿什么当敲门砖?只能是你的故事。”只是,十年写完一个剧本,不仅是王一淳对剧本的苛刻,更是因为主妇的时间过于碎片化。
《黑处有什么》有一场戏,写的是 14 岁女孩进录像厅看三级片,为了替女孩选片子,王一淳要突击看一些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情色片。因为还要带孩子,所以只能在孩子睡觉后看片。“要么是太色情,要么就是不出名,没有集体记忆,看到《蜜桃成熟时》,觉得不管是标题还是内容,都有美好、甜蜜的联想。”想象一下,一个主妇在全家熟睡后偷偷看色情片的画面,本身就很戏剧化了。
陆川说,每部电影都有自己的命。而电影《黑处有什么》的命是因为FIRST影展大反转的。
如果不是FIRST电影展,王一淳的电影现在还躺在自家的抽屉里,逢年过节亲戚来串门,拿出来和大家放一放,乐一乐。“片子拍出来,因为缺钱没做后期,很长一段时间闲置在家里。那张光盘成了我老公吵架最有力的证据。不管因为什么吵架,只要他一说‘看!这就是我们家最贵的东西,一张300万的光盘!’我立刻就没话了。”
朋友邀请王一淳参加FIRST电影展的宣传活动,因为自己的作品连后期都没完成,王一淳并不想去。朋友极力劝说王一淳去看看,结果到了现场,工作人员告诉她,没有后期也可以先报名的,王一淳就这样误打误撞的参加了FIRST影展。参展后也有了动力,王一淳开始想办法为电影做后期,因为资金有限,先后换了三个机房,干着一半没钱就再换一个,有个朋友还在家里帮忙做过后期。字幕则是王一淳和一个英国人,一个美国人,一个字一个字地翻译校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