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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洁茹:“没有人爱我……” | 星期天文学

凤凰读书  · 公众号  · 读书  · 2017-03-19 10:38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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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是在用生命跟这个女的交往。


那个时候,刘芸家有三个房子。一个是她爸妈的,也就是我遇到鬼的那个。一个是她奶奶的,她奶奶的房子特别隐蔽,每次我去找她她又不在的时候,她爸妈就会说她是在她奶奶家我可以去她奶奶家找她,反正就在附近,但是我从来没有一次找到过。一个是她外婆的,在陈家村,我从来没有去过,但是刘芸出了国以后,我只去过那个,她最后也只剩下那个房子。


刘芸是整个陈家村的异类,我想的是,会不会是因为她是学艺术的?一个村的恶意。有一天她从哪幢楼下经过,一个旧书架从天而降,差点把她砸死。实际上,他们是真的想把她砸死。刘芸把那个粉碎的书架拍给我看,还有她的脚,那些木头离她的脚趾头最多只有三厘米,可见他们砸死她的决心很大,可是准头确实差了一点。


每次我去陈家村找她,其实上那并不是一个村,所有的人家都盖了两层三层的小楼房,而且还有院子,前院和后院。除了前院不种花后院没种树,一切都好像美国郊区一样。每次我去陈家村找她,恶意也是扑面而来的,从村口走到她家的这一段距离,我得被所有站在门口站在路口的人一直看着,一直看着,看到我终于进了她家的门。我意识到也许并不是艺术的原因,也许只是刘芸出了国,并且学艺术。


我平均三年找她一次,在她出了国以后。第一个三年,她结了婚,第二个三年,她生了小孩,现在是第三个。每次都是很简短的见面,除了嘲笑我,她什么都不干,她也只能够嘲笑我,她知道我在乎她,她使劲地嘲笑我。她又嘲笑不了别人。


我后来分析我们俩的关系,基本就是一场虐恋,女人之间的虐恋,越虐越恋,越恋越虐。


她差点被书架砸死以后,我不再去她陈家村的房子,我们约了出街吃串串,还看了一场国产电影。看电影的时候我俩笑得死去活来,邻座都以为我俩是火星来的。可是在我和刘芸眼里,他们才是火星来的, 他们看电影不吃爆米花,他们自带了炸鸡腿和香瓜子,一边看电影,一边吃鸡腿,同时磕瓜子。


我们看完了电影,就去吃串串,三年一次的串串,因为三年才回一次家。好吃得我俩都抱头痛哭了。我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我太漂亮了,刘芸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是我太漂亮了。我俩差一点又大打出手。


实际上我们就是来吃串串的,我们昨天已经吃完了串串摊旁边的川菜馆。刘芸要了樟茶鸭和凉面,我要了辣子鸡和夫妻肺片。从我俩点的菜就可以看得出来,我们根本就是外地人,本地人点的菜都是我们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


刘芸开始评说川菜馆服务的差劣,所以她从来都不出来吃饭的,要不是跟我。我说咱俩没赶上电影是因为路不熟,明天赶个早,要不又迷路。刘芸说,生于斯长于斯的我城,倒会迷路。我说我城已不是我城,迷路是必然,你得承认,咱俩已经失了城,咱俩就是外地人。刘芸冷笑,咱俩是外星人。对。我说,火星。


然后刘芸又回到川菜馆的质素,每一次她批评餐馆不用心做吃的,我都是沉默。我心里想的全是刚才进来川菜馆时看到的串串摊,我想的是,我得半夜再来吃,一个人,不带刘芸,想怎么吃怎么吃。但是我说出来的倒是,明天赶个早,看完电影吃串串。咱俩就得吃点只有中国才吃得到的东西,我又补了一句。


就是做个串串吧,也不用心,刘芸说。我沉默地吃,一串,两串,三串。所有吃完的竹签都尖头朝下放在一个竹筒里,我忍不住把竹筒拿在手里摇晃,我曾经去过黄大仙求签,我摇了好久,都没有一支签掉出来。旁边的人都说我笨死了,摇支签都不会。你干嘛?刘芸说。我说我数数,我觉得他们少了咱们两串藕一串生菜一串土豆片。你只有吃的时候才专心,刘芸说。一切回到十年前。只要有男生在场的饭局,她就会当着大家的面说我,你今天这件衣服又是你妈的吧你用的什么遮瑕膏啊遮得毛孔都没有了呢。后来我又遇到一个女的,每次一起出去,她都要告诉坐在我左边的男的又告诉坐在我右边的男的我结婚了,虽然手指上没戒指。尽管这一句对于所有的中国男人都无效,但我当是一个善意的提醒,也是她对我的保护,就好像当年刘芸这么保护我一样。有个多管闲事的女的就偷偷地跟我讲,她真的是你的朋友吗?你竟然有这样的朋友?真正的朋友,会这么说你?我说真正的朋友才会这么说我,真正的朋友不会说你竟然有这样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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