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子张之问两千五百多年后,毛泽东的一段话可以提供答案。1938年10月,泽东在中共六届六中全会上说:
“学习我们的历史遗产,用马克思主义的方法给以批判的总结,是我们学习的另一任务。我们这个民族有数千年的历史,有它的特点,有它的许多珍贵品。对于这些,我们还是小学生。今天的中国是历史的中国的一个发展;我们是马克思主义的历史主义者,我们不应当割断历史。从孔夫子到孙中山,我们应当给以总结,承继这一份珍贵的遗产。这对于指导当前的伟大的运动,是有重要的帮助的。”
毛泽东对于学习中华民族历史的小学生态度,强调我们要总结、继承从孔子到现代孙中山的珍贵遗产,这不就是孔子所说的“因”与“损益”吗?毛泽东更说到了“今天的中国是历史的中国的一个发展”,这不就是孔子所说的“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的答案吗?
1938年秋,中共六届六中全会在延安举行。图为全会主席团成员合影。前排左起:康生、毛泽东、王稼祥、朱德、项英、王明;后排左起:陈云、秦邦宪、彭德怀、刘少奇、周恩来、张闻天。
图片来源:《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一二卷
针对黄炎培之问,即窑洞之问、如何跳出历史周期率之问,笔者提出一个新说法,即——子张之问的“文明之问”。
“子张之问”乃是文明之问、文明连续性之问、文明传承发展之问,从孔子说的“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到毛泽东说的“今天的中国是历史的中国的一个发展”,都是一种无比深厚的文明意识、文明连续性意识,是文明史的大历史观,这也是中国文明作为世界上唯一的连续未断裂的原生道路文明所独有的。
两千五百多年前孔子弟子子张之问的“文明之问”以及孔子之答,恰好是针对今天中华文明的走向、中华文明的连续性、中华文明的传承、发展之问,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提出的新论断从文明史视野来看,正是对子张之问的历史呼应。
黄炎培之问即如何跳出历史周期率之问,与两千五百年前子张之问的文明之问、文明连续性之问形成历史对话与内在张力。中国历史上王朝有兴衰,但中国文明却在历史上能一次次经受内外各种挑战、冲击而始终能衰而复兴、剥极而复,保持文明连续性,并在传承的基础上做出因革损益而创新发展,历久弥新,始终保持文明创造的生机、活力。
中国文明之连续性,乃是“道”即文化价值、文化精神的连续,乃是德性文明的连续,即德性政治、德性社会的连续,即《礼记·大传》所说“亲亲”、“尊尊”等礼乐文明背后不可变的文化价值观。
“亲亲”就是中国传统社会以家族、宗族、家庭为基础社会单元,强调孝的文化价值观。“尊尊”就是中国传统政治以“设官分职,任贤使能”的贤能政治、士大夫官僚政治为政治支撑,强调“忠”,即忠于国家、朝廷,强调“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家国天下共同体意识,强调修己治人的内圣外王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