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斯
莱内汉递了一支雪茄给他的朋友。两个年轻人继续穿过人群朝前走,考利偶尔转身朝一些过路的姑娘笑一笑,莱内汉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月晕环绕的朦胧的圆月。他专注地望着灰蒙蒙的薄暮掠过它的表面。过了好久,他才说:
——对了……告诉我,考利,我想你准能得手,是不是?
考利意味深长地闭起一只眼睛,算作回答。
——她会乐意吗?莱内汉半信半疑地问。女人总让人捉摸不透。
——她没问题,考利说。我知道怎么才能说动她,伙计。她有点儿迷上我了。
——你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嘛,莱内汉说。名符其实的老手!
他的卑躬屈膝的神态中含有—丝嘲讽。为了保全面子,他总是在奉承话里带点儿讥讽的腔调。不过考利心思较粗,听不出来。
——泡个好女佣还不是小菜一碟,他不容置疑地说。信不信由你。
——你把她们都玩够了,莱内汉说。
——起先,我泡妞儿,你知道吗,考利推心置腹地说;那些南环路的妞儿。那会儿我带她们出去玩儿,伙计,乘电车兜风什么的,都是我买的票,要不就带她们去听吹奏乐,上剧场看戏,还给她们买巧克力、糖果什么的。那会儿我在她们身上可没少花钱,他刻意加上一句,好像生怕别人不相信。
莱内汉却深信不疑;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我知道那一套,他说,傻瓜才玩那一套。
——真该死。我总算脱身了,考利说。
——没错,莱内汉说。
——那些妞儿中只有一个例外,考利说。
他用舌头润润上嘴唇,在亡面舔了一遍。想起往事,他眼睛都亮了。他也凝望着几乎被薄云遮掩的淡淡圆月,仿佛陷入沉思。
——她真是……有点儿不赖,他追悔地说。
又是沉默,然后他接着说:
——她现在成了妓女。一天夜里我看见她和两个家伙坐在车里,在伯爵大街上兜风。
——我想那准是你害的吧,莱内汉说。
——在我之前还有别人呢,考利不动声色地说。
这次莱内汉不由地产生怀疑。他摇摇头,笑了。
——你知道的,你骗不了我,考利,他说。
——绝对不假!考利说,不是她亲口对我说的吗?
莱内汉摆出一个悲剧式的姿势。
——欺骗朋友,多么可耻!他说。
他们经过三一学院的栏杆时,莱内汉跳到马路上,抬头望了一下大钟。
——过了二十—分钟,他说。
——时间还够,考利说。她会在那儿的。我总让她白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