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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湮埋的关键角色 ——《罗斯莫庄》中布伦德尔的潜在价值

世界文学评论  · 公众号  ·  · 2018-05-25 11:58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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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卜生曾明确描述过自己的艺术策略:“对我来说首要任务在于描写人、人际气氛和人的命运,这些都是以某些尚存的社会关系和观念作为基础的。”[2]《罗斯莫庄》中人物关系的建构,不是线型的,而是网型的,呈现内外一体的融合模式:以罗斯莫与吕贝克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内部关系网,为罗斯莫庄的核心;以内兄克罗尔为代表的保守势力,与以摩斯滕果为代表的革新势力,形成了一个外部关系网。而剧本中的其他人物都围绕这一内外关系网展开,布伦德尔亦存于其中,表面看似乎该人物并非置于关键地位,但问题在于人物的不协调性,言语行为玄之又玄颇具象征意指。如果把这个不协调的人物放至剧本整个人物关系网中,就会发现布伦德尔与内外关系网中的人物都有关联,比如与罗斯莫的师生关系、与摩斯滕果的纠纷,联系这一人物自身的复杂身份与性格、以及他所号召的改革思想对罗斯莫潜移默化的影响、罗斯莫的思想转变等细节,发现易卜生在这里设置了一个极具特殊价值的重要角色。在文本中主要表现为人物设定的复杂性与人物表达的隐喻性;复杂性,聚焦于该人物的多重身份与立体性格;隐喻性,聚焦于象征言行背后的深层意指。


(一)复杂性——多重身份与立体性格

布伦德尔具有三重身份:1、渊博的知识分子。罗斯莫家族在当地声名显赫,具有很高的威望。罗斯莫从小接受到了良好的教育,父亲专门请了老师来教育罗斯莫。由罗斯莫家族的声望和罗斯莫父亲自身渊博的学识来看,能胜任罗斯莫老师的人物,其自身必定有过人之处,至少在学识上必定是渊博宽广的,才能被罗斯莫的父亲请来对自己的儿子进行教育,以培养他日后成为一名牧师。当布伦德尔来找罗斯莫的时候,他热情地招待了自己的老师,“(跟他握手)我的老师”①,由此反推,布伦德尔作为罗斯莫曾经的老师,必定是一位知识渊博的学者,才能胜任罗斯莫的老师;2、革命思想家。布伦德尔不是一位老学究,通过文本的回忆再现,当初被赶出罗斯莫庄园是因为“他像鸭子似的把一大堆革命思想赛在你脑子里”(143),后来与罗斯莫再相遇,也是因为要去闹革命,“我要把自己微博的力量献给解放事业”(148)。满怀一腔热血,剧本中的布伦德尔反省过去,决心要干一番大事业来唤醒愚昧民众,扶正不良社会之风,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革命思想家;3、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初读剧本,对布伦德尔第一印象为何存在破皮无赖之味呢?因为在剧本中,他假借老师名义死皮赖脸地在罗斯莫家中捞尽好处,占足了小便宜。但同时却自我包装为有理想有抱负之人,是一个有雄心壮志想要成就大事业的人。谎言被拆穿后,由罗斯莫帮其收拾烂摊,前后对比格外明显。这种性格,与哈姆莱特的“延宕”有相似之处。我们无法直接判定是好是坏,因为罗斯莫在实施革命的伟大抱负的过程中是如何实施的,遭遇了何种阻力,文本没有交待。


身份的多样性,必定导致性格的多重性,布伦德尔的性格也是立体多变的:1、沉默谦卑。“我以后做人要换个新样儿了,我要把我从前那副沉默谦让的脾气一齐甩掉”(148)。曾经的布伦德尔作为一名知识分子,性格中有柔弱谦卑的一面;2、进步前卫。“可是现在我却要把我的理想贡献出来了……我要把它们贡献给解放事业”(149)。作为一个重整旗鼓的革命家,有积极进步的革新思想与革命斗志,且不说他真的是否去做,这种觉醒意识是值得称赞的,也深深影响了他的学生——罗斯莫;3、妥协屈服。首先,布伦德尔骨子里就有着天生的延宕性格,“我一向是那么个脾气。我喜欢一个人静静地享乐;我觉得,静静地享乐,滋味儿加倍好——甚至于好十倍。”(148)他身上这种慵懒性格会对他所要从事的革命事业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这种“延宕”也正是文本后半部分暴露布伦德尔谎言的根源;其次,革命不是无脑的一腔热血,也并非毫无计划说说而已,布伦德尔的革命言论只能证明他有这份觉醒意识,但并非能否证明有实施革命意志的行动力。易卜生把这个人物形象塑造的很立体,有优良品质也有缺陷,是一个正常的人,而不是满腔热血、忘乎所以、纯粹意义上的革命英雄,为我们展示了当时社会环境下知识分子要解放思想、冲出牢笼的局势,以及所暴露出的自身局限性问题。


(二)隐喻性——象征手法的双重指

“通过对语言进行违反常情的使用,或以‘暴力’扭曲语言的原意,使之变形;或把逻辑上本不相干甚至对立的语言连在一起,使其相互碰撞和相互作用;或借助于一些表面看来并不恰当的比喻”[3]等手段制造悖论,使文学语言于结构上产生不协调,而此不协调进一步产生丰富深刻的含义,剧中布伦德尔无论从言语还是行为上,都呈现出明显的矛盾与悖论,产生人物与文本之间的不协调,这种不协调根本上源自于象征手法自身的隐喻性与多义性,也进一步为人物塑造与情节发展留下了更多空白。联系布伦德尔的两次出现,出现的时间都是罗斯莫摇摆不定急需“定心丸”之时,出现后所说的都是极具象征意指的话,种种巧合置该人物于游离于人物关系网的中心,成为了一个极具隐藏价值的象征符号,在这象征言语的背后蕴含着他本人以及对布伦德尔的双重指向。


这种象征的双重性,在剧本第四幕推演到了极致。当罗斯莫与吕贝克走投无路之时,布伦德尔出现了,又如此前一样留下种种匪夷所思的象征言语。这种象征的双重性指向对象的不同:首先,指向他本人,表明革命实践后自我前后的思想变化。由之前闹革命的激情,转向被现实击败而失落的迷茫:“你能不能施舍给我一两个理想”(217);其次,指向罗斯莫,以布伦德尔为直接叙述者,间接表达言语背后埋藏的作家声音:“爱他的那个女人必须高高兴兴地走进厨房,把她那又红又白又嫩的小手指头——在这儿——正在中间这一节——一刀切断”(218)。“切手指”有些耸人听闻,回归文本语境,这番话是回答或提示罗斯莫如何冲出当下伦理困境的。“切断”意味着“舍弃”,哪怕是生命。对于罗斯莫来说,维护二人的爱情必须要舍弃前妻的羁绊、世俗的舆论,甚至生命也在范围之内,或许这是无奈之举,或许这也只是带有象征意义的胡话,但借布伦德尔之口说出,联系到这些话对罗斯莫命运的影响,以象征的手法来拟造人物与文本行文结构,这种更具象征性的隐喻方式进一步深化了布伦德尔背后的隐含意指。


二、启蒙性:革新去旧与伦理重建


剧本中布伦德尔出现了两次,第一次出现是罗斯莫处于是否要放弃信仰走向新思想革命道路的摇摆时期,第二次出现是罗斯莫转变信仰之后惨遭保守与自由势力排挤而无所适从之时,两次出现都对罗斯莫产生了重要影响,帮助罗斯莫坚定了革新去旧的决心与完成了伦理重建的内心解脱。


(一)破旧立新的启蒙推力

革新去旧,是罗斯莫受启蒙后的改革之路。康德曾提出启蒙定义中的两个命题:“启蒙是人类挣脱自我施加的不成熟。这里的不成熟是指人不听从别人的指挥就无法使用自己的智力。”[4]这两个命题首先是包括启蒙者与被启蒙者两个对象,其次是外力或启蒙手段施加于被启蒙者。康德在此指出了启蒙需要外力的指引或推动,而在罗斯莫的启蒙之路中,布伦德尔正是此指引者或助力者。


布伦德尔第一次出现时,罗斯莫正在与内兄克罗尔商量事议。在他到来之前,克罗尔极端保守,极力反对革命与新思想,作为一个地方学校的校长,对自己亲人“离经叛道”的革新思想非常气愤,对民众一窝蜂地支持革命非常鄙夷,他想借罗斯莫的家族威望与其牧师的仁厚品格,来作为他保守舆论的支持,也可以说把罗斯莫作为维护传统反对革新的工具,以此与代表新思想的《烽火》抗衡斗争,他此时正在与罗斯莫打口舌战,布伦德尔的出现引出了他与克罗尔曾经的纠纷,当初因布伦德尔宣传新思想,被克罗尔家族驱逐过,两个人冤家路窄相遇于罗斯莫庄。对于罗斯莫来说,曾经的恩师来访他非常激动,并且在听了老师要洗心革面准备投身革命后,问道“你是不是严肃认真地站在转折关头?”(147)这里的“转折关头”极具代入感,与罗斯莫自身处境如出一辙,他自己也站在新旧交接点,也处于由传统走向革命、由固守本分到重整信仰的重要转折关头,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这个问题困扰他许久,犹豫不定,无法做出决绝的决定。而听完恩师的宏伟抱负后,罗斯莫整个人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面对克罗尔坚定地说出了“我的头脑现在非常清楚,什么事都看得很明白”(152)“在我的灵魂里出现了一个新的青春。我用返老还童的眼光观察事物”(152),他彻底坚定了重整乾坤、走向革命的革新之路:“我想推动的是解放工作”(153)“方法是:解放他们的头脑,净化他们的意志”(154)“祖宗的信仰已经不是我的信仰了”(154)。罗斯莫终于敢大胆表决自己的态度,与自己固守的宗教信仰决裂,走向新的思想,但这种决裂与布伦德尔所号召的革命道路还不同。罗斯莫不是支持闹革命,用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而是想做一个调停者,把革命者与保守者两方理论汇聚中和,在这个国家创造一种无阶级的民主政治,解放和唤醒民众的意志。试问罗斯莫怎么突然敢表明自己的态度?在这态度转变前后发生了什么?文本中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布伦德尔,是布伦德尔走向革命的坚定决心给予了罗斯莫信心与勇气。其实在吕贝克新思想的影响下,罗斯莫已经有所摇摆,毕竟吕贝克无时无刻不陪伴在罗斯莫左右,但他不敢决裂,不敢公开,布伦德尔的出现如及时雨般唤醒了他内心的觉醒意识,这就是康德对启蒙定义中的“外力”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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