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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个“老相识”的“真面目”。
银屑病被公认为是世界上存在时间最久的皮肤病之一,
“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将干燥、片状的皮肤斑块在医书中描述为“lopoi”,意为表皮。而这种与人类纠缠两千四百年的古老疾病,至今仍在门诊室里制造着现代困境。
“很多银屑病患者一开始都觉得这就是个普通的皮肤病,涂涂药就好了。但其实银屑病是非常复杂的,是一种免疫介导的慢性、炎症性、复发性、系统性疾病。简单来说,就是这个病目前还没有办法‘去根’,可能要跟患者共存一辈子。”王惠平教授是天津医科大学总医院皮肤科主任。从医的数十年里,她目睹了太多银屑病患者的迷茫、不解、无助和焦虑。
和许多大夫一样,王教授会在初次确诊时就告诫患者:
“这是慢性病,要做好长期共存的心理准备。”医生们的原意在于让患者放平心态,正确看待,但有时落在患者耳里却犹如一记平地惊雷,震得人回不过神。
李海就是其中一个。
2013年,因为两个“小指甲盖大”的疙瘩一直好不了,工作繁忙的李海抽空跑了次医院,想配点药了事,没想到却被告知得了银屑病。“为什么我年纪轻轻就会得这个病,还要跟着我一辈子?”李海觉得难以接受,无比沮丧。更让他想不通的是,家里人都没这个问题,为什么偏偏是他?
这样的问题对李海来说是无解的痛苦,但对于粥粥来说似乎就简单得多
——她的外婆和妈妈都是银屑病患者,只是病情都不严重,外用药膏就能轻松压制。所以当粥粥在初中确诊时,很快就接受了现实,也跟着妈妈和外婆一起涂药膏。但遗传密码和生活环境如同扭动的双螺旋,将这个年轻女孩的生活卷入到突如其来的免疫风暴中。就一次小小的感冒,粥粥的病情急剧恶化。短短一两天时间里,原本零星的皮疹连成了大片的斑块,几乎爬满了整个背部,甚至延伸到了臀部和大腿。皮肤肿胀、发红,药膏完全失
效。即使对银屑病已经颇为熟悉,来势汹汹的病情还是把粥粥完全打蒙了,“我感觉天都要塌
了”。
“崩溃”是许多银屑病患者都经历过的状态。美国生物学家妮娜·雅布隆斯基曾在《皮肤简史》中这样写道:“皮肤是人类巨大器官库中与人类社会生活最为密切的一个——除去眼睛。皮肤是沟通交流的器官,皮肤具备可视性,几乎每一个方面都具备社会意义。”但对于很多银屑病患者,特别是中重度病情的患者来说,他们的社会生活被银屑病生生斩断。脱不掉的长袖长裤、旁人的好奇侧目都会成为他们的精神负担,在无尽的病耻感里恶性循环,甚至引发病情进一步恶化。
“精神层面比病理层面的影响更大一些。”与银屑病交手20年后,章乐如是说道。
漫长的自救
最初的震惊和崩溃过去后,“想办法一定要治好它”是许多人的第一信念。
章乐就曾辗转于各大医院,尝试过各种治疗方法,但都不理想。彼时,银屑病治疗主要依赖涂药、照光和传统免疫调节剂,有人戏称它们为“老三样”,它们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症状,但在安全性上存在风险,不利于长期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