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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姐遇害事件之后,一定会有不少人从此不用网约车,卸载软件,甚至会有更多的声音“提醒”女性最好不要单独出门。为了避免被钓鱼,于是我们不用那个“坏的”搜索引擎。可是之后呢?那号称“不作恶”的社交平台或搜索引擎,会不会又在某个时候爆出丑闻呢?在互联网、社交媒体、共享平台已经全面影响我们生活的时代,在这个人信息极易外泄的时代,作为普通人,我们哪里逃得出这些看得见看不见的陷阱呢?
我们也永远无法期待这些平台的开发者,互联网企业的创始人在逐利之心的驱使下,忽然良心发现开始实践真正的“不作恶”。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种恶是文化的,系统性的,结构性的溃烂,每一个人都逃不出。
这系统性的恶是每个个体罪的累加,我们既可能成为受害者,更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充当加害者。当我们在同声谴责助长罪恶的数字产品开发者和互联网企业时,其实具体的每一个人在互联网社交时代的作恶也变得容易了。例如,一个“乘客标签”就能轻易帮顺风车司机锁定犯罪目标;自媒体给了那些有话语影响力者利用一个个热点制造着“10万+”的“爆款文”,煽起公众情绪并因此收入不菲。鼓励人分享身边新鲜事的社交工具,使人人可以成为信息传输的中心,然而这并未导向有质量的公共讨论,并未让人获得更多的智慧,反而使人们在自我中心的道路上急速狂奔,产生更多层出不穷的暴力。
《黑镜》第三季的最后一集讲的便是这样一个被推到极致的情形:每天人们可以“票选”一个最不受欢迎的人,用标签加上那个人的名字发送至推特,得票最高之人将在当天某个时间点之前被操控的人工蜜蜂杀掉[1]。人们发现,用这种方式除掉自己不喜欢的人太容易了,自己并不需要直接参与杀戮,只需要发送一条推特,参与的个人并不觉得需要为此承担什么责任。
当个体的声音汇入了公众舆论的场域,一个人的恶变成了群体的恶,个体的作恶可以被正当化,个体的责任便也消弭于一个边界模糊的群体之中。去年的江歌案,人们在自媒体大V处处打到痛点的“10万+”的情绪带动下,对其“闺蜜”进行了未审先判的网上讨伐;而这一次的空姐遇害案,人们在谴责凶手(却一边给他打着钱)的同时,却又在群聊中消费着被害者的遗体;人们一边谴责网上借贷平台以女大学生裸照和视频为要挟,恶意逼债,却又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网上泄露出来的这些照片和视频,消费着她们的隐私和身体……
由于行恶的便捷,个体行恶的成本降低,暴力感被弱化,个人还能够从中得到一些“恶”被惩处的快感。我们相信,自己只是众人的一部分,并且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不是主谋。同样,平台和企业也可以为自身的罪责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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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世界》第二季,机器人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