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外漂泊了多久,母亲牵挂了多久,是时候常回家看看了。第二天,我便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这一路上,在乡音四起的卧铺车厢,一位中年男子不时的给自己的母亲搓揉膝盖。忍不住想到,自己的母亲因年轻时的过度劳累膝盖早早落下了毛病,谁给她按摩?儿女不在身边,她疼痛的时候找谁说?依照母亲的性格,无论多疼,她都不会告诉我们的,她怕打扰我们的生活、影响我们的工作,她怕让我们担心!
躺在卧铺上回忆着点滴,这些年的愧疚不断涌上心头,撞在胸口。临时做了个决定——中途下车,因为老家的小镇正处于北上的必经之路。没有告诉父母,怕他们坐立不安,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给母亲打了电话,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母亲开心的像个孩子。
回家的路上,还在纠结,临时回家好不好。现在想想,值得!
父母像招待贵客一样款待我,母亲还一个劲的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自责:怎么不早点说,我好提前收拾下,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小笼包。随后,母亲督促父亲穿上大衣,去周边看看还有没有商店开着,买点水果之类的。我看了看墙上的摆钟,说服了母亲,我们还是坐着说说话吧。而此时,心里正盘算着找个时机告诉他们,明天一早我就要去赶火车。
过了一会,还是母亲率先开了口,赶紧早点休息,做了一天的火车,有话明天再说。望了望母亲,我小声嘟囔着:母亲,我明天一早就要走。母亲怔了一下,又紧忙笑着:对对对,第一次去新单位,要给领导留下好印象。
我把父亲撵到了另一个房间。
今晚,我睡在母亲身旁。
躺在床上,我和母亲继续聊着天,没有丝毫困意,最终还是在母亲的再三催促下,才慢慢进入梦乡。睡梦中,母亲下床的时候,碰了下我,但能感觉到是蹑手蹑脚的那种,没多想,我继续睡了。可能也是因为心里想着母亲,或者是母子间的心灵感应,我感到母亲不在我身旁。睁开眼,发现母亲果真不在身旁,院里不时传来剁菜的声音。
冬季的凌晨四点,起床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我穿好衣服,走出屋门。院里,母亲正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剁白菜,菜板上冒出的冷气和母亲的哈气汇成一起结成霜全部贴在母亲的眉毛和头发上,母亲的手也早已冻得通红通红。估计是母亲感觉到我走过来了,抬头看了看:再去睡一会,一会饺子熟了,喊你。母亲有点自责,影响到我睡觉。
黑夜中,
母亲的身影根本算不上高大,却撑起了整个家!
我帮着母亲把菜板挪到屋里,接过了母亲手中的活。“母亲,你在一旁指点我。”看着母亲手忙脚乱的样子,我安慰道。
没多久,母亲脸上、头发上的白霜渐渐消融,之前,我都没想到帮母亲擦拭掉。
每剁一会我就抬头看看母亲,她笑,我也笑。不大会,母亲非要把我替换掉:“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太慢了。”我知道这是母亲心疼我,不舍得。
看着母亲熟练的剁着、翻滚着板上的菜,不知不觉眼泪流到了下颚。我赶紧借口去屋里找东西,把眼泪擦干。有娘在,我永远是个孩子!
这时,父亲裹着大衣手里提着一堆东西进了屋门略带自豪地说道:“还好把老板叫醒了。”好像完成了一件多么伟大的工程。原来,父亲去镇上的超市,给我准备了一些特产,让我带到新单位分给同事,这样我这个“新人”容易被接受。
看着父亲,有点僵硬的脸,我竟说不出一句话。
天开始有点亮意,饺子也开始在锅里翻滚着,它们像一张张笑脸流淌着爱的暖流。母亲和往常一样给我盛了冒尖的一大碗。那天的饺子,却是我最难下咽的一次。
收拾好行李,母亲又再三叮嘱了一番,才放心的让父亲把我送到车站。母亲久久不愿离去,每次回头都能看见母亲在冲着我招手。这其中有多少不舍,只有为人父为人母才会懂。
坐上火车,我给母亲打电话报平安,另外告诉她,在电视机下面放了2000元,让他们自己买点吃的用的。没想到挂断电话不大功夫,母亲发来短信:我在你书包里放了5000块,用红布裹着,北京消费高,你才去。我明白母亲的意思,却不知道如何回母亲这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