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陈公博自汪氏在中央党部遇刺以后,更有一个新的感觉,他认为国民党内部的派系纠纷,将削弱党的力量,与召致党的解体。所以他希望从他本身起,不再搞派系。对于"改组派",更希望从无形的存在,进而为无形的结束。但一切并不能如他的心愿,因西安事变而对于抗战政策的急转直下,因抗战而党的暗潮愈烈,虽然他仍在中枢服务,态度上已经显得很为消极。
抗战初期的淞沪撤退,德国大使陶德曼的出面调停,已启和谈之端。至首都沦陷,武汉危急,战局证明了抗战前途的黯淡,最高国防会议接受调停的决议,如前文所述,更可窥见当局对和战问题的态度。一直至退处重庆,高宗武的所以亟亟奉命试探日政府意见,当时的危疑震撼,也不可言知。汪氏对于抗战,自始就抱着悲观的看法,政府迁渝以后,军事的节节失败,缅滇公路的突被封锁,英美态度的暧昧,共党势力的膨胀,当前的种种事实,无时不在加深他主和的主张。但是很早便附和汪氏和运的,不是关系极深的陈公博,反而是向乏渊源的周佛海。
周于代理宣传部长任内,在汉口时代,已有"艺文研究社"之设立,为对外宣传抗战争取国际同情的机构,他与陶希圣分任总干事与总秘书。陶是老改组派,向得汪氏宠信,与周同事以后,朝夕相见,私谊日深,周与汪的发生关系,陶应该是在中间拉拢的主要人物。汪有和平的主张,而当时尚无和平的行动,正式向日本的试探,也显然出之陶与高宗武的主动与促成,但是陈公博那时方任四川省党部主任委员,远处成都,事实上对此是一无所知。
汪氏离渝的日期,为二十七年十二月十八日,汪与蒋氏最后之一面,则为民国二十七年十二月九日,而汪在河内发表艳电,为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蒋氏于九日拒绝了汪氏的和谈建议,他才决心离渝,在离渝之前一星期始去电召陈氏由成都回重庆。当时在汪的私邸谈话,在场的也只有汪氏夫妇与公博三人,汪氏告诉他关于国际形势的看法,战局前途的估计,与当局争议的经过,以及日本谈和的条件。以当时国内外的情势而论,陈氏虽同意汪氏的看法,但认为在对外抗战的时候,内部不宜分裂。为了国家,应该以最大的忍耐来说服当局,迟以有待,俾归于一致。陈氏曾经以爽直坦白的态度,反覆陈辞,而终未得汪氏的首肯。陈璧君当时以公博不同意汪氏的办法,竟至这样说:"你反对,那你做你的蒋介石的官去。"那一次的谈话,非但没有获得任何结果,反使陈氏感到很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