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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舟丨读书应该博还是专,这是个伪问题

大家-腾讯新闻  · 公众号  · 美文  · 2020-01-02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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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长久的讨论中,我们都发现了自身的问题所在: 我很早就意识到,他因其专注而能阐幽发微,而我所追求的广博,如不收敛,最终可能散漫无归——这也是他作为诤友当面提出过的。 只是到了大学之后,他得偿所愿,主攻古典文学,很快声名鹊起,而我误打误撞去读了与自己兴趣完全不相干的专业,术业无专攻,也就愈发顺水漂了。

张晖在大三即出版了《龙榆生先生年谱》


那时读到伯林这段文字,我也感觉那个“想当刺猬的狐狸”就像是我自己: “他无论怎么说,都不曾有个整体之见; 他不是、他根本不是刺猬; 他所见者不是一,而是多,他那苦执困心、逃无可逃、不屈不挠、穿透一切而令他疯狂的清明眼光,看到的是一个比一个细微、一个个充满个性的许多事物。

张晖的路径则相反,他是专深多年,直到去香港读博,才感受到转型的痛苦。 那时本来南京大学想挽留他下来编撰《全清词》,但他致力词学多年,愈发看见其窄小,有次和我当面感慨“难怪前人说‘词是小道’”,因而他坚拒了母校挽留,想拓展自我的视野,看到更开阔的世界。 然而此时,他深感痛苦与挫败,因为这个转变远比自己设想的更为艰难。 多年后他和我说,后悔自己少年时过于专深,其实那时应当博涉群书一点——他竟然也变成了一个“想成为狐狸的刺猬”。 当然,和我不同的是,他说到底是认为“成为狐狸,才能更好地成为刺猬”,着眼点毕竟仍在后者。

当他以三十六岁英年早逝,我在漫长的追思中,逐渐看清了我们从少年时代以来走过的道路: 如果最初我们都是“ 循性为学 ”,那么后来也都不约而同走向“ 矫性为学 ”,也就是说,意识到自己秉性与治学中存在的问题,有意识地去矫正它。 虽然前些年也有朋友忠告我: “经济学是你知识结构中的一大缺口,如果补上,会很有助于你深入观察社会。 ”但这两年我愈发意识到人的精力终究有限,不得不稍稍收缩战线,更聚焦于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当然,不同的人对这必定有迥然不同的理解。 据说金庸在北大演讲时,当被问及怎样才能写好小说时,他反复强调“一定要多读书,要成为一个杂家”,因为他觉得这样写出来的东西才“好看”。 苏珊·桑塔格也从评论家的角度说过: “我的胃口很大,兴趣广泛,但是我不认为自己是个美食家。 就随笔而言,我喜欢写些我钦佩的东西。 我钦佩的东西数量众多,如果它们未被充分写过,我愿意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我认为我无需在苦行与热切之间做出选择。 ”也就是说,在她看来,“评论”本身类似于西方古典传统中的“博雅”,本身应基于广博的兴趣而生发。

美国作家、评论家桑塔格


这两者确实不必然对立。 宋史前辈邓广铭先生在谈论治学时,也强调“第一就是要博”,然而他所说的博却是指“专业定下来后,在本专业领域内的博”——这看起来是“专深”的另一种说法,只是用以反对琐碎割裂的治学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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