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一封信里,张大飞写道:“前天升空作战搜索敌迹,正前方云缝中,突然出现一架漆了红太阳的飞机!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驾驶舱里那人的脸,一脸的惊恐。我来不及多想,只知若不先开枪,自己就死定了!”
65年后,齐邦媛回忆道:“不论在信上他是如何倾诉他的矛盾、苦恼和思家之情,在战火燎烧、命如蜉蝣的大时代里,他是所有少女憧憬的那种英雄,是我那样的小女生不敢用私情去‘亵渎’的巨大形象。”
1943年4月的黄昏,一个女孩对齐邦媛说:有人在操场上等她。她出去,看到他从梅林走过来,穿着一件很大的军雨衣。走到一半他忽然站住,说:邦媛,你怎么一年就长这么大、这么好看了呢。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的赞美,那种心情是永远忘不了的。
他说,部队调防在重庆换机,七点半以前要回机场,只想赶来看她一眼。队友的吉普车在校门口等他,他要走了。
她陪他往校门走,走到一半骤雨落下,他拉着她在一道屋檐下站住,把她拢进他全身戎装的大雨衣里,抱着她靠近他的胸膛。隔着军装和皮带,她听见他心跳如鼓。
只有片刻,他松手,说:我必须走了。
1945年,对日战争进入反攻阶段,胜利的捷报不断传来。齐邦媛等待着张大飞的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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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梁思成、林徽因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在贵州晃县的街头徘徊。日军全面侵华,他们想要赶往昆明,但这一路上全是逃难的民众,晃县的旅馆早已家家客满。
林徽因此时已经患了肺病,更不能没有挡风避雨之所。正在发愁,忽然听到一家小旅馆楼上传来小提琴声,拉的是西方的古典音乐。在这样的穷乡僻壤,琴声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林徽因夫妇循声而往,发现拉小提琴的黄栋权,竟然只是个年轻学生。他和其他7个同学一起,也要赶往昆明去航空学校就读。林徽因的三弟林恒,也是航校的学生。于是黄
栋权他们让了一间房出来,给林徽因他们住下。
到了昆明,这八名青年认林徽因做了干姐姐。假日他们常在林徽因家里吃饭,在战火暂时不及之处,共度了一段欢乐时光。
这些青年有的就读于清华大学这样的名校,有的是海外归来的华侨,有的跟梁思成林徽因一样出身名门望族。如果不是因为抗战,这些青年也许会跟梁思成林徽因一样成为知名学者或工程师。但日军的飞机飞来,他们只能毫不犹豫地升空迎击。
1938年2月,梁思成和林徽因作为他们的名誉家长,出席了毕业典礼。典礼上两排大字:风云际会壮士飞,誓死报国不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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