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 / 张曼迪、叙矣诗歌荐读丨《当代·诗歌》2024年6期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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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向沟槽深处——

患有孤独症的沙砾岩对擅入者

操练月球上的方言。完整的美，

她只捡到断裂的那一块。

猜想河床上的橘络是古龟兹国

大象作战时抖落的皮屑。

那不可见的，已被风吹蚀——

她的果肉，无人峡谷中真实的

一无所有。

库车大寺的枯玫瑰

秋日的枯玫瑰，不再生产水。

她只能化作神的假文身，

紧贴库车大寺的穹顶和墙壁。

风，陪同笨重的外邦人

流窜宣礼楼五个敞开的心室。

不用净身也能踏入的礼拜殿，

空，即是它限量的宽容。

西侧木棂窗假释而出的光

剪碎了人影。穿鞋的脚，

正悄声被红地毯责备。此时，

脱去身外之物，业已晚了吗？

圣龛内外禁止出现真主的

仿生生物，除了枯玫瑰——

她献出仅有的蓝色血液。

她选择按时将自我剥落。

她诞生前允诺归于尘土。

不知她是否愿意再信任人类，

于是，龟兹人在寺院内种下

四季轮回的葡萄藤……

他们也会时常仰头看向屋顶，

对着云说：你好，鸽子。

选自微博“递信的人-张曼迪”

叙矣

喝狗贼

你可曾在一段通宵燃烧的锯木中

听闻百年前的风溅草木声

又何曾

于饮江取渴的午后

尝到隔着青砖白瓦隔黄沙的千万里外

黑水匆匆赶路白山的滋味

落日太黯，难数衣衫上的烟埃

我在奔波中月月剃头

发线如树，迎着我矮山般的身子倒下

我在疲忙时

总会对着镜子举着脊梁

棒喝心头好狗贼

河流是平躺的瀑布

瀑布是倒吊的河流

头发

是千根万根悬住我头颅的绳索

它们拴紧我念头的船舟

防止我顺流直落

梦醒必然脱发

那样一场梦，是见到河流

河流

是平躺的瀑布

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却想

抓住成千上万的所有

我脑海里说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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