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捆金黄的麦子经过风吹日晒雨淋,早已经变得发灰,麦穗也被鸟儿啄空了;那个筐里也许盛着几个玉米棒子,但看着筐沿的斑白鸟粪,几乎可以肯定,筐里早已空空如也。
为此,刘二的母亲心疼地说:
“唉,好好的东西,都给扔到天上去了!”
这是刘二自家的树。
黄沙梁的村民喜欢在屋前屋后栽树,每年都栽,粗细不一。
家里需要木头了,比如要给铁锨配个新木柄,或需要换根羊圈顶上的烂椽子,挑一棵粗细长短合适的树,砍掉就是了。
谁家栽的树就是谁家的私有财产,这是村里的规矩。
而村外长的几棵榆树则属于公家财产,不能砍伐。
但村里没规定树枝不能砍,于是有些人就在树枝上拴上布条作为标记,等它们稍微长粗点就砍了拖回家。
但枝条被砍得光秃秃,这棵树就没脸活下去了,就会死掉。死掉成了它们最后的活法。
刘二觉得东边河湾里那棵大榆树是他的树,尤其是树的半腰处斜出来的那根横枝,刚好和地平行。
他曾爬上这根横枝玩耍,把脸贴到粗糙的树皮上,顺着横枝的方向往前看,刚好看到对面是自家房顶的烟囱,正涌出一股滚滚的炊烟,带着饭香。
但刘二并没给那根树枝拴上布条,所以后来有户人家把它砍走了,头南梢北地用在了羊圈棚上。
当时刘二正在旁边割草,就听见
“腾腾”的砍树声。
他提着镰刀来到田埂上,看见那棵树下停着辆牛车。
他没看清树上抡着斧头砍横枝的那个人。
刘二一度担心这棵树脸皮薄,因为失去最粗壮的树枝而活不下去,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大树自己没枯死,反而被人偷偷砍了去。
那是个刮着大风的夜晚,刘二一直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怎么也睡不着。
等到半夜时分,他听到一阵沉闷而有力的巨响,砸得大地都震动起来。
但这么大的动静,村里的狗竟然没叫,也没人惊醒。
第二天一大早,刘二就听说河湾的大榆树被偷砍了。
他爬上屋顶,只见河湾那里空荡荡的,他的树失去了踪迹。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但还有后续。
五年后一个阴雨绵绵的午夜,刘二又听到沉闷的一声响,土地再次被砸得震动起来。
紧接着,细密的雨声中传出一个女人尖厉的哭喊。
母亲被惊醒了,连声催促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