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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十几天,我在派出所见到了妈妈,她大老远从东北跑到这里抓我回去。提供线索的是一位杂志社的副主编,他是那个呆瓜老师的同学,妈妈托了呆瓜老师,呆瓜老师托了他同学帮忙找人,媒体圈线索多,比破案的都快。
我知道错了,生活如此艰辛,我却不知好歹,瞎跑乱窜,我老老实实的带着妹妹,然而妈妈破天荒第一次没有责骂我,她说:该给你们找个后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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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瓜老师住进了我们家里,这让我一开始感到很新奇,毕竟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男人进驻到我家,从阴阳平衡的角度来说,一个家太多女的肯定不好,来个男的中和一下也不错。这是我在天津一个轧花厂打工时,那个总对我动手动脚的老师傅说的,他对我说,女的就应该亲近男的,不然就会有病,可我觉得他才有病,趁我不注意就要摸我的头发和脖子,不过,他说的这个道理我倒觉得是这样。
自从呆瓜老师来了以后,不知道是呆瓜老师比爸爸更适合妈妈,还是妈妈长久以来的暴虐阴性被他折服,总之家庭氛围一片和谐,这让总喜欢搞点儿事情的我很不平衡,尤其是呆瓜老师越来越在我们面前放肆对妈妈的亲近,我觉得有点儿恶心。
其实,在此之前的几年里,妈妈从生产资料厂下岗,东跑西颠的打工,我和妹妹也没少替她背黑锅,关于她和呆瓜老师的风言风语从来没有少过。我们也经常看到呆瓜老师来家里送米送面送鸡蛋,像是政府慰问人员似的,说一堆客套话,然后扭头就走了,每次妈妈都会塞给他一样东西,是什么,我们确实不知道。后来听妈妈说,那是她给呆瓜老师写的情书的回信,告诉他以后不要再送了,不可能!
风言风语一多,就算没那回事,也没人不信了。有一次,妹妹随学校夏令营队参加活动去了,我上初三,学习正紧张,但那天来大姨妈肚子很疼,就给老师请假回家休息。一开门,听到妈妈卧室里的喘息和呻吟,再看到门口的精装柴鸡蛋,我笑了,我想呆瓜老师终于修成正果了。
可是,当躺在床上,从门缝里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的背影时,我的心哇凉哇凉的,他是谁?没等我看清楚,妈妈就推门进来了,我盖上被子,假装睡着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妈妈的表情特别不自在,我有一百个疑问但不知道怎么开口,傻傻的妹妹一直在说:“柴鸡蛋真好吃,比超市买的好吃多了。”而我,却没有夹一块鸡蛋,我觉得脏。
我与妈妈的隔阂从这个时候开始升级了。直到呆瓜老师进了我们家里,被妈妈“明媒正娶”,潜藏在心里的一个热望一直在嗓子眼里转悠、转悠,我很想对他说几句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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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妹妹从不喊呆瓜老师叫爸爸,妹妹喊他叔叔,我直接喊他呆瓜老师。虽然妈妈每次都很护着呆瓜老师,可呆瓜老师从来不生气,他戴着一副小眼镜,用食指推一推掉下来的镜框,然后边嘿嘿地笑边说:“不碍事儿,叫啥都行。”
在我家,妈妈最大,然后是我,再是妹妹,最后才是呆瓜老师。不对,还有狗狗球球,呆瓜老师应该排在球球后面。
没事儿的时候,我和妹妹各种取笑和折磨呆瓜老师。妹妹竟然说:“如果换了别人,估计会把我俩虐待死。”
初三学习非常苦,呆瓜老师每天一大早给我做俩荷包蛋,把水果削好了装在保鲜袋里,放在我的书包里,留着我中午吃,有时为了这个,妹妹还吃醋呢,说呆瓜老师偏心。呆瓜老师就再削一小份儿放在妹妹书包里,其实她根本没办法吃,学校不让带零食,有一次呆瓜老师还被妹妹的班主任叫到班上:“宫老师,规矩您是知道的,让我们怎么说呀?”
呆瓜老师不住的赔不是,也不生气,妹妹回家怕这事儿让妈妈知道挨揍,就对呆瓜老师说:“你不许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