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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我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国企,女孩子们终日捧着茶杯悠悠度日。我们被告诫,女孩子不要那么拼,要爱自己。
我们擦很贵的眼霜,买了一件件大牌风衣,可生活却沦陷在一平方米的井底。
青春在家长里短的琐碎里翻腾,很快,就像那杯捧在手里的热茶,从沸腾到温吞,眼睛里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
很多人调侃90后已经进入“中年”,正如我看到的国内的年轻人,他们或许穿着最in最时髦的衣服,却多半有着茫然、无意识和死气沉沉的一张脸。
多少人在25岁甚至更年轻的时候就认定:我的人生就这样了,梦想是痴人的呓语,努力是自欺欺人的徒劳,不如多留一些力气对自己好点,不再做无意义的挣扎。
我在旅途上认识的一个女生,27岁,在家乡小城做着一成不变的工作,她所处的环境对她的职业成长,已构成了天花板。
我们坐在洱海边的小酒馆,吹着海风对着窗外的月亮聊天,她无限惆怅地说,好想和你一样去北京闯荡,去更大的平台,认识更专业的同行,可是大家都说,你何苦对自己残忍?
我看着朦胧月影下,那么年轻的光洁的一张脸,却是老气横秋的沧桑感。
有趣的是,我在另一次旅行中认识一个意大利姑娘,她34岁那年捏着一张容不得人犹疑的机票,就从意大利跑到了美国,去念她喜欢的教育学硕士,把小鲜肉男友扔在国内。
过去的十年,她是一线时尚杂志编辑,拼到很高的职位,在圈内风光无两,却敢于放弃半生积累和安稳的感情生活,换个喜欢的方向和国度重新开始。
她告诉我,“哪怕不再年轻,我也想看看自己在喜欢的领域,会有怎样的收获和成长”。36岁的姑娘谈起未来,脸上的雀斑都在跳舞,少女感简直要溢出来。
忽然觉得,
所有的折腾和自虐式的大换血,其实都是爱自己的证明
。
热气腾腾地活着,是对自己最诚实勇敢的表白。一个人只有从程序化的重复中惊醒,去做真正热爱的事,才能链接到灵魂深处最深刻的共鸣。
29岁那年春天,我去北大听林奕华的讲座,因为很喜欢他的话剧。没想到这个1959出生的香港男人,在讲台上那么年轻富有朝气。
他眼神明亮而狡黠,在走道里串来串去,盯住你的眼睛问“你快乐吗”?那一刻,你所有的伪装无处遁形。
他在开满樱花的四月天里对我们讲,“不管你多少岁了,正在经历着什么,一定要问问自己,我还能有怎样的改变和成长。”
那一刻我忽然决定:做点让自己真正快乐的事,看看会有怎样的改变。我找回了一直热爱的写作。我在上下班的地铁里写,在午休时间鼾声四起的办公室里写,在无数静谧又漫长的深夜里,对着书桌前的一盏微弱灯光写。
一年之后,有多家出版社约我出书了,我自己的平台也聚集了十几万读者。跨界做自由撰稿人,很多人投来鄙夷:你都30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