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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师,在北京寻找最舒服的死亡方式

视觉志  · 公众号  · 自媒体  · 2025-04-02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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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病房去往太平间的路上,母亲的遗体被推入了垃圾专用电梯,腐臭味扑面而来,一路上到处都是垃圾桶,徐舒心头一紧,人死了就要被视为垃圾了吗?


如果没有亲眼见证,健康的人很难想象,人到暮年时的那种疲惫、痛苦和不堪,临终时,生命里已不再有“体面”和“尊严”。


向母亲身体里输液的七通管子


徐舒回想起来,刚检查出肺癌时,86岁的母亲觉得还能再活两三年,够本了。


头两年,癌症似乎并未影响到母亲的心情,她坦然面对自己患癌的事实,珍惜与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光。徐舒也尽力帮母亲完成所有的心愿。


那段时间,一大家人去照相馆拍了四世同堂的全家福;每个周末,所有的小家庭都会赶往母亲的家里,一起聚餐;母亲的童年是在海边度过,徐舒就在山东乳山买了套房子,带着父母去住了一段时间,又和哥哥陪父母回了趟母亲的老家辽宁。


后来,徐舒将父母接到自己家中,一起生活。母亲总会讲起家族中的故事,以及她和父亲的过往。


那个时候,徐舒突然意识到,“我们人生中跟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徐舒父母年轻时


到了第三年,随着病情的恶化,母亲开始留恋这个世界,期待奇迹出现,频繁上网查看是否有抗癌新药实验期招募,希望能有试药的机会。她问当医生的孙子,“我现在开始听话,好好吃药,能不能让我多活一两年?”


走在人生边上,本不信佛的她,一日,突然拿出朋友送她的佛经放在枕边,又把佛像供在房间里,双手合十不断祈求佛祖护佑。


徐舒看着母亲临时抱佛脚式的拜佛,感受到了母亲对死亡的恐惧,像濒临溺水的人在淹没窒息前,急切地想要抓住点什么。


母亲去世后,徐舒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悲伤之中,认为自己没能让妈妈善终。


愧疚感和负罪感充斥全身,她对送母亲去医院的决定后悔不已,一遍遍想象母亲一个人在漫漫黑夜中孤独地走向死亡。


丧失至亲时,最痛苦的不是她过世的那一天,而是她走后的每一天。



一场无法完成的告别


母亲的去世不仅压垮了徐舒,也压垮了她的父亲。


在母亲的遗体告别仪式前,家人担心89岁的父亲无法承受悲痛的场面,劝他留在家里。


父亲听后,欲言又止,最终叹口气同意了。


徐舒本以为,如果父亲不去遗体告别,那他心中就可以永远保留妈妈活着的样子。可当她们结束仪式回到家,和父亲诉说关于母亲后事的处理情况时,父亲流着泪,闪躲着回应,不敢看母亲的遗像。


当她把遗像安顿好后,父亲忽然问她,“你妈妈没死,对吧?她还在医院,对吧?” 回过神后,父亲躲到自己的屋子里。晚饭时间,她喊父亲吃饭,父亲说,“你怎么不喊你妈妈一起吃饭?”


从那天起,父亲陷入一种混乱和恍惚之中,他后悔自己没坚持去送妻子最后一程,他对徐舒说,“我没去送你妈妈最后一程,我怎么能不去送她啊!”为了麻痹自己,他宁愿假装妻子还在。


徐舒母亲与父亲


父亲的阿尔兹海默症和抑郁症同时爆发。


他常常自言自语、默默流泪,有时会念叨,“我没脸活着,你想办法让我死吧。”他甚至买了条绳子,准备去公园找棵树自杀。


没能与妻子好好告别,令父亲陷入自己幻想的世界。


每天夜里十二点到凌晨两点,他都会起来找老伴儿。他摸索走入女儿的房间,坐在床边,絮絮叨叨地说一些话,帮床上的人掖好被子。发现床上的人不是妻子后,就开始哭。此后,在母亲去世后的五年里,父亲每天如此。


白日里,徐舒不敢离开父亲半步,每当她离开一小会儿,父亲总会疯狂地打电话找她。母亲去世后,她仿佛代替了母亲的位置,父亲变得一刻也离不开她。她没法去工作,没法出门透透气,只要看不见她,父亲就会发脾气。


对母亲没有善终的悲伤与自责,以及没让父亲好好道别的歉疚,缠磨着徐舒,令她喘不过气来。生活里充满仓促不安,一团杂乱。她整个人浑浑噩噩,消极低沉,也陷入抑郁。


母亲过世后,阵痛留给了整个家庭。


徐舒父亲


2017年1月,徐舒体检被确诊乳腺癌。她得知消息后,只觉得解脱,心里想,“老妈,我终于可以上去陪你,去你身边赎罪了。”


但父亲还在,她放心不下,她曾答应母亲,要好好照顾父亲。


她做了手术,在治疗期间,她将父亲和家里的保姆一起送到养老院,方便照顾父亲的起居。养老院环境不错,有专业的护理服务,最重要的是老人们聚在一起有共同语言,下棋,写字,画画,唱歌。徐舒一周三次去养老院看望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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