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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谈丨陈涌泉:关于当前戏剧发展问题的思考

中国舞台美术学会  · 公众号  · 美术  · 2025-04-14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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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规定的著作权共有17条,一是规定了人身权,二是规定了财产权。其中人身权共有4项:发表权、署名权、修改权、保护作品的完整权。任何人都不能抹杀、侵犯剧作家的这四项权力。第5到17项是财产权,包括复制权、发行权、出租权、展览权、表演权、放映权、广播权、信息网络传播权、设计权、改编权、翻译权、汇编权,以及著作人享有的其他权利等。修改权和保护作品的完整权,这两项权利已经决定了,当一个剧本形成之后,谁要改动它,都得经过作者的同意。一部作品在排演过程中被大拆大卸,改得面目全非,这就是侵权,是绝对不可以的。当然,剧本不是不可以改,而是二度创作团队一定要和编剧一起商量、沟通,最终通过编剧的手来完善、提高剧本。戏剧是综合艺术、团体作战,集体创作的情况下可以商量着来。但任何人在进行改编时,一定要取得原作者的许可。


我为什么要提保护著作权?一是党和政府赋予剧协这样的职责,我们要保护著作权;二是鼓励原创、提高戏剧原创率、推动戏剧健康有序的发展是根本;三是我在思考,为什么文学史上能留下那么多经典的文本,《牡丹亭》《西厢记》《桃花扇》,等等,而当代许多“好作品”又能否经得起时间和历史的考验呢?再过几百年,它们也能成为戏剧史上的经典吗?这还真的不好说。原因有很多,但有一个原因不容忽视,即现在的剧本常常是被改坏了。戏剧文本是融思想性、文学性、独创性于一体的,它要提供逻辑严谨的情节,要塑造鲜活的人物,要保持念白、唱词的文学性,但现在这些东西在二度创作上常被肢解。一些作品只重场面,不重内涵;只追求形式,忽视内容,这样被“阉割”过的文本如何能成为经典?所以,保持剧作的完整性,直接关系到戏剧金字塔的基座是否坚实,最终也是在保护戏剧的尊严。

文学功力的养成绝非一朝一夕。从保护著作权的角度来说,院团、二度创作团队一定要有这种意识。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都是为了把戏排好。编、导的关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毕竟术业有专攻。一个导演可以把一流的剧本拍成三流的作品,但再高明的导演,也不可能把三流的剧本拍成一流的作品。

戏剧作品的著作权还涉及发行权、广播权、信息网络传播权、改编权等多个方面,这里就不再展开。

总之,保护著作权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原创,催生出更多优秀戏剧作品。


曲剧《鲁镇》


要保护剧种的多样性


同质化是对剧种个性的严重扼杀,也是对表演艺术家形成流派的一种严重制约

中国戏曲有348个剧种,它应该是戏曲百花园中的348种花。姹紫嫣红、各美其美、美美与共,而不是同质化的348朵花。

一个时期以来,中国戏剧界出现了一种泛剧种化、同质化的现象,包括演员、表演艺术家们个人的风格、特色在逐步流失。编剧、导演好像也可以“通吃”,似乎所有剧种都能写、都能排。这让我想起豫剧界的两大编导:一个是被誉为豫剧现代之父的樊粹庭先生,新中国成立后,他在西安工作,现在的西安豫剧团就是先生当年率领的狮吼豫剧团。樊先生长期深耕一个剧种、一个剧团,现在还留下几十部作品,叫“樊戏”。另一位是杨兰春先生,他长期深扎在河南省豫剧三团,排出了《朝阳沟》《李双双》《小二黑结婚》《刘胡兰》等一大批现代戏,从而确立了豫剧的“三团风格”。他们都是因对一个剧种的深耕,才确立了风格流派。

同样,表演艺术家也是如此。无论是京剧的四大名旦还是豫剧的五大名旦,他们之所以能形成流派,就是因为其表演艺术具有鲜明艺术特征。他们的唱腔,都是在充分继承本剧种特色的同时,融入了自己的个人创造,结合自己嗓音条件、音质、音色、音高,突出优势和特点,把个性发挥到极致,让长处得到了充分张扬。这都是我们今天的艺术家需要学习借鉴的。

目前,我的作品立上舞台的有50部。在合作了几十个院团后我发现一个问题:一个剧本,剧作家反复地修改、打磨,往往要经过一两年的创作周期,但是一交给剧团、交给作曲家,半个月唱腔就“设计”出来了。我给我的作曲战友们说过,一个唱段如果能流传,我愿意把70%的功劳给作曲家。为什么过去总能留下一些经典唱段,现在却留不下呢?很大原因是设计的唱腔不过关。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唱腔设计就叫唱腔设计,他们知道要尊重剧种、尊重传统。现在,唱腔设计也开始叫“作曲”了,其本人叫“作曲家”倒没问题,但在节目单上,唱腔设计都署名为作曲,那就是戏曲发展的一场灾难。还是举豫剧的例子,豫剧本身分为祥符调、豫东调、豫西调、沙河调四大“剧种流派”,另外光旦角就有常、陈、崔、马、阎五大“表演艺术流派”,每个流派又有不同风格的表演艺术家,怎么可能半个月写一台戏,唱腔就流传下来成为经典了呢?至于把甲剧种写得像乙剧种、乙剧种写得像甲剧种,这种同质化是对剧种个性的严重扼杀,也是对表演艺术家形成流派的一种严重制约。

今天,我们辛辛苦苦等几年排一部戏,结果却因为草草推上舞台,各方面都不到位,最后演几场就束之高阁。这个问题确实值得我们深思。院团长是一部作品排演的第一责任人,我发现有一些院团长,剧本一改完、剧组一建立,就成了甩手掌柜,责任心不足。这就导致了创作的“失控”,能否排出具有院团风格、剧种特色,并充分发挥阵容优势的戏,就不好说了。所以,保持剧种的多样性,让它健康有序发展,我们任重道远。

2024年,中国剧协还有一项重要工作就是稀有剧种保护传承工程。我们将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结对帮扶。邀请专家带团,从题材选择、剧目打造到创作过程全程参与指导。

我到剧协工作后,调研过多个省,去了很多院团,接触到几十个剧种。我发现,现在很多剧种真的是举步维艰。我在浙江丽水市松阳县调研松江高腔剧团时,得知这个剧团曾瘫痪了几十年,在这一届县委、县政府的帮助下终于恢复了,可一个团只有15个人。我一去,他们很高兴,因为中国剧协关注到了基层的小剧种、小院团。他们太需要帮助了,对这样在基层挣扎的“天下唯一团”,我们如果不拉他一把,对不起我们的良心,更对不起我们的职责。现在我们有国家队、大团、省级院团,他们是很幸运的,但同时我们也一定要看到这些在基层渴望阳光的小剧团,这些戏剧人同样可亲可爱,但他们更艰更难。现在我们只剩下348个剧种了,其中有120多个剧种已经没有剧团,只有几个民间艺人,还有约100个剧团是“天下唯一团”。在这种情况下,对少数剧种、稀有剧种一定要给予更多帮助和支持,以实际行动给予它们足够的重视和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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