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坝上的鼓手》(Tambours Sur La Digue)是一部独特的类偶剧,姆努什金使用了一种独特的表现手法,即真人扮演偶,作品副标题明确地写着“由演员演出的古老的木偶戏文本”。[8]为了确保具身扮演的真实性,姆努什金特意用丝袜取代面具。演员们把丝袜戴在头上,用一些胶固定起来,对遮在眼睛和嘴巴处的那部分丝袜进行开口处理,然后在丝袜上化妆,覆盖在表面,形成了“第二张半透明的皮”[9]。与此同时,演员化身“木偶”,其身体与声音的控制权被转移至身后穿黑衣的操纵者手中。演员本人需摒弃自主的身体语言与声音表达,转而成为一部完全由外力驱动的“机械”,其所有动作均源自操纵者由微妙颤动所传递的指令。这一过程构成了一种由操偶师精密调控的艺术创造,演员的身体从物理层面的机械运动到情感层面的细微表达均被彻底重塑,丧失了原先肉身的生命活力与肢体细腻度,转而成为“木偶”情感与生命力的无声载体。演员的心跳之声仿佛穿透至膝,全身每一寸肌肤都成为了情感传递的共鸣器,从手肘至足跟,无不跃动着灵魂的旋律,偶的能量直观而强烈地展现于观众眼前。
米歇尔·福柯在《这不是一只烟斗》中提出的“词与物的分离”,不仅是对语言学领域的一次深刻反思,更是对视觉文化与符号系统之间复杂关系的探讨。福柯通过剖析“图”与“文”之间的解构性互动,强调了图像作为空间化、视觉化存在的独立性与反抗性。图像以其超越线性时间逻辑与叙事框架的丰富性、混杂性和整体性,对语言的控制力构成了挑战,揭示了那些语言难以完全捕捉与秩序化的深层现实。[10]这一理论视角为理解类偶剧的剧场中演员与角色分离的深层含义提供了有益参照,即个体自我及其表现形式之间的分离,同样反映了视觉艺术对既有符号系统的挑战与重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