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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初见开罗,新奇是有,更多还是不可置信,这么破的首都、这么多的灰,这么大片的荒土,如果要给印象分的话,最多是50分。
有个玩笑说,想知道埃及人谁家有钱,看门口的树和花。
Maddi区是开罗老城的富人区,几乎所有的路都是花草夹道,很难想象这是沙漠中的景象。
我们租来的房子在四楼,站在前阳台,视线稍稍往下,是两棵蓝紫楹花树。对街是一户独栋别墅,大门上攀着高大的三角梅,乳白的花开得沸腾,将整个大门都覆盖了,像是一大片洁白的云。紧挨着别墅的是另一家别墅,二楼阳台挂着两个红灯笼,老公说:那是中餐馆,叫成吉思汗,大家叫它大汗。餐馆的围墙爬满了玫红色的三角梅,和开罗的阳光一样明亮。
房东家二十多平米的小花园。除了绿草坪,看得分明的就是两棵芒果树。2015年,它们只是两棵茂盛的绿树,房东说:它们总是一年开花结果,一年休息,明年就会有很多芒果,非常非常甜。事实的确如此,2016年这两棵树硕果累累,我和婆婆、儿子经常站着阳台找树叶中的芒果,从小枣样长成拳头大小,甜不甜不知道,房东并没有送一个给我们尝。
我第一次见到房东太太,是在她家的后花园。房东老先生为了给我们介绍他的房子多么好,打开后花园的小门。那是晚上八点多,天色已暗,房东打开挂在一棵矮树上的白炽灯,我们参观了小院子。除了芒果树,还种了大红玫瑰、粉红玫瑰、吊兰、夹竹桃、非洲菊、紫罗兰。草坪上装置了自动浇花的设备,正在喷着细雾。2岁半的儿子好奇极了,蹲下来看了好一会儿。房东太太一直没有说话,她默默地在院子里走着,细细地看着她的植物们。我当时想:这一花一草应该都是她精心打理的吧。
然而,我完全地错了。第二天早上,一个汲着拖鞋穿戴破旧身材健美的年轻人出现在前门口的草坪上,他正在浇门口两旁的花草,额头和手臂上的水珠像露珠闪闪发亮,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自来水。他一手拖着水管,一手握着管口,手指压着出水口,管口朝上喷,水柱喷洒下来,对于花草们,就像下大雨了。看到我和老公,略害羞地说了声:Good Morning Sir,Good Morning Madam,我们也问候他。
老公说:这是牙医家工人,叫Sayed,负责打理花园、浇花、洗车和房子周围的卫生。我吃了一惊,门口还坐着一个皮肤深棕的老人家。后来才发现,Maddi的人家,大部分都有工人,工作很重要的部分是打理花园。还有看门人,纯粹地看着门。
整个Maddi区独栋的别墅占60-70%,剩余的公寓楼。有别墅的人家都有院子,十几到上百平米不等。不管多大的院子,他们都叫Garden。每个工人都要懂Gardening,不仅仅是浇花,还有培土、防虫、修枝、整饬花园全貌。浇花在埃及人眼里也不是怡养性情、悠闲惬意的事,而是一项扎实的劳动。每家都有几十米的水管,接着地下水,马达一开,拖着水管把房子四周的花草树还有地面都浇个透湿,日日如此,盛夏的时候,早晚各一次。
Maddi区的花和花树不是我的植物知识所能全部认出的。埃及的路边所有的绿色都有它们的位置。每个白天,透亮充沛的光让植物们灿烂盛放,埃及人热爱花朵,热爱色彩,尽管他们生活在漫漫黄沙之中。
Degla 广场算是富人区标志性的区域。按照中国人的标准,是不能称之为广场的,只是一个小转盘,转盘用铁栏杆围着,里面有喷水装置。开斋节或者埃及解放日等,围成圈的水龙头会喷出高高水柱。广场有6条岔路,岔路间的空地分别开着一家花店、一家埃及纪念品店、还有个小卖部。有一边是一条废弃的铁轨,沿着铁轨有水果蔬菜店、3家规模大些的花店,有各种园林植物卖。
她时常在Maddi的Degla广场附近出现,
年龄无法判断。头上裹着一块棕色格子棉布头巾,脸部露在外面,皱纹爬满整张脸,眼睛大而深陷,眼神有点老年人的涣散,
灰白色长袍拖到地上,靠地面的一截沾满灰尘,一双又黑又脏的脚拖着墨绿色拖鞋,看起来像是一根干枯的老树裹了一床破被单。
她拿着竹扫把,一下下扫着街边的灰尘、纸袋、瓶子、水果皮。竹扫把已经没有几根可用来扫灰的竹枝,主要靠竹竿来移动着垃圾。
身旁不远处停着一辆木板车,塑料大垃圾桶放在车上,垃圾桶全身沾满污垢,自身早该进垃圾场了。
每扫起一小堆垃圾,她将板车推到旁边,从车上拿出两块小木片,木片一合,夹起一点点垃圾起身倒进垃圾桶。手颤抖着,腰直得很慢,她应该有70多岁了吧,我担心她会突然在哪里停住,然后晕倒在垃圾堆旁,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