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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通过李东田的人脉,吕燕获得了很多拍杂志封面的机会,时尚圈终于认识了吕燕。但是北京就这么大,很快吕燕又觉得无路可走了,因为所有的杂志都拍过了,模特拍杂志是不够为生的,而且杂志也不可能期期都找一个模特拍。必须走向更大的市场。
既然国际大牌不到北京来,那么就去欧洲找国际大牌。
若干年后,李东田在娱乐圈有“女神收割机”之称,大半一线明星的造型经李东田或东田造型打理,最有争议的是吕燕。素颜上镜,满脸雀斑,不修图,取名雀斑百合。
这张照片挂在王府井大街,成了1999年王府井的标志,一度被人以为是雀斑广告。
大众很愤怒:这么丑也能当模特?
雀斑百合是吕燕成名的开始。
2000年,吕燕撞到了她的下一轮机会。
两个法国模特公司的法国人正在退房。他们找了翻译,对吕燕说:“你是模特吗?”
“是呀。”
“想去巴黎吗?”
“去呀。”
从吕燕后来的经历看,法国模特公司的邀请,仍然是代理,不是全约。
“你不怕被骗吗?”若干年后许戈辉问。
“我有什么可怕的,我又有什么可骗的?”吕燕回答。
因为没有退路,所以显得一往无前。
模特公司给吕燕租下来的房间真小,9平方,还不如江西矿区的房子大。但是真贵,两千五百法郎。公司会给出一个十几个地址的客户名单,吕燕每天的任务就带着地图,快译通,背包,不断跑面试。让客户来挑选。
东方面孔在巴黎的运气不错。
吕燕三天接到一个广告,半个月接了一个杂志封面。
第一个月模特公司发了两万法郎的工资,巴黎赚钱可真容易!吕燕接下来代表中国参加了世界超模大赛,获得亚军。这是中国选手在世界超模大赛当时最好的成绩。挟着亚军的光环,接下来吕燕广签模特公司:巴黎,纽约,米兰,日本。
吕燕不会英语,不会法语。她和时尚界的接触,非经纪公司不可。
每次到模特公司沟通,吕燕是先打电话回国内,问朋友一句话怎么说。写下来,再诵读几遍,然后去模特公司沟通。终于她与时尚界的接触面,不再是“全约”和“代理”两种选择。
若干年后吕燕总结自己的好运:“在日本经济地位全球第二的时候,T台上走的亚洲脸都是日本模特。T台上的中国模特越来越多,一个国家的经济地位决定了T台上的模特地位。”
2006年,《面纱》的导演看到了王府井的照片。他站在灯箱下,等了两分钟,等到吕燕的照片重新出现,然后坚定地说:就找她,她就是我要找的角色。《面纱》是吕燕从巴黎到纽约的机会,她在纽约开始从台前到幕后。没有人能够一辈子做模特,即使是超模,也不行。
从2006年到2008年,吕燕客串《时尚先生》、《全城热恋》,她并不适合当演员,“第一我不会,第二演戏真的要等很久,中间会很无聊,所以我不愿演戏,觉得演戏很不容易。”
从模特自己表现力,到时尚行业的执行力的转身,吕燕给《时尚芭莎》当海外编辑。在国内编辑总是有一组人,有助理,在海外的编辑就是孤军奋斗。先要策划主题,然后借场地,找模特,找摄影师,一切班子从头搭起,拍出或者怀旧,或者新潮的时装大片。
她给周大福策展。到沙漠拍片,协调一批模特,在沙漠里住两周,不断拍。吕燕学会说服投资方。她给周大福说:“你们是国际品牌,应该走出中国,到巴黎去啊。”
在巴黎去做推广,回到吕燕的老窝。模特本来是座上宾,策展人会从台前到幕后,考虑各种细节,靠刷脸动用过去积累的社会资源。展会上尼古拉·萨科齐的儿子到了,时尚界的杂志到了满场。
经过了在纽约时尚杂志编辑和策展的几年摔打,2014年她创立了自有品牌comme moi之后,会有如章子怡、胡斌这样的站台嘉宾,会快速入驻栋梁、Galatea 。
时尚界的执行力是一个局部一个局部的参与,控制,然后才终于能够掌控。
美,是一个产业。
设计师定义它,媒体传播它,而模特表现它。
17年前呆在地下室的农村妹子。
10年前调动社会资源成为策展人/时尚编辑。
3年前创建独立设计师品牌。
时尚这条产业链,她齐全地实践了上游中游下游。
但是中国的媒体仍然说:“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长得有争议的吕燕,居然主动追到法国帅哥,现在还有个可爱的儿子,一家人生活得非常幸福。”
好像吕燕作为人生赢家,必须要一个法国帅哥,一个混血儿子的加持。
一直到2015/2016年的《人物》访谈,许戈辉仍然感叹:模特是个特别苦的行业,因为不得不活在别人的审美中。这时候,尽管吕燕已经创下comme moi,世人还在纠结,她到底是绝色,还是奇丑。